“嗯。”柏继臣颔首,“主要是那批,以前yth和其他公司一起帮H&H联合担保过的债务。现在H&H破产,我们也要按比例替他们还债。”
“十年过去了。”杜成明啧啧感慨,“借新的钱,还旧的债,他们都没还上啊。”
“至少还了大部分,”柳青山说,“不然yth不止要赔一亿。”
“别担心,yth的现金流很充足。”柏继臣跟谢可颂解释,“一亿左右的话,虽然有点影响,但不至于出大事。”
不管失业还是破产,就算天塌下来,彗星撞地球,但只要话从这几个人嘴里说出来,都不是什么值得慌张的事情。
谢可颂轻轻咳了两下,眼尾稍稍下弯,露出一个被口罩遮住的、不完全的笑容。
“说是说不要紧,但展游……”柳白桃想起展游方才出门时的神情,叹息,“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愧疚。”
“你是指这次工厂的事情?”柏继臣思考片刻,“还是指展游以前的失误,到现在还会给yth带来损失……这件事?”
“都有吧,回旋镖十年后打在身上,也很痛的。”柳白桃说,“要不是当年他主动分家,临时把你喊过来接手,现在yth遇上这种事情,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柏总不是yth的创始人吗?”一道沙哑的嗓音飘出来。
寂静。
众人“唰唰”转过头看谢可颂。
见谢可颂面露不解,柳白桃也很惊讶:“yth是展游一手创立的呀,他才是真的大老板。展游没跟你说?”
谢可颂摇了摇头:“没有。”
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一无所知,是比较令人伤心的。
更何况事关展游。那个跟谢可颂朝夕相处的展游,那个对谢可颂说“相信我”的展游,那个谢可颂不在就把可颂捏捏放在枕头边,还要认真帮它掖好被角的展游。
再笨的人,遇见难过的事情,也会把心保护起来。谢可颂迎上众人的目光,平淡地说:“展游不太跟我说以前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不是不愿意告诉谢可颂,只是在犹豫是不是要等展游自己告诉他比较好。
“早知道不在展游面前说公司制度的坏话了,”谢可颂主动给台阶下,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原来我骂的都是他啊。”
跟展游学了那么久,谢可颂开玩笑的技巧依旧没有任何长进。明明是想逗人笑的,却只学会把刀扎进自己身体里,牵着听众一起难过。
“你们告诉他啊。”柳青山有点受不了了,嚷嚷道。
其余三人交换了眼神,最终决定由柏继臣来讲述。
“差不多十年前吧,我喝了酒,晚上……带了人回家过夜。”柏继臣给故事开了个较为旖旎的头,“朦朦胧胧中,有人叫我。宿醉,头疼,我很不耐烦,不想起床……”
其余三人捂嘴忍笑,肩膀颤抖。
柏继臣耸了耸肩:“然后展游拿了瓶矿泉水浇到我脸上。”
哗啦啦水声。
“谁啊?”柏继臣看清来人,堪堪收起挥出的拳头,“展游?你干嘛?”
“你还有多少钱。”展游直接问。
“啊?”
一声尖叫,柏继臣的床伴也醒了。对方赤身裸体,见到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床边,卷着床单连滚带爬地去卫生间换衣服。
展游目不斜视,径直走出房间。柏继臣见展游眉间郁郁,没多计较,慢条斯理地系好浴袍,跟人去到客厅。
“说说吧。”柏继臣拿毛巾擦脸,露出单只眼睛,“出事了?”
“嗯。”展游掩不住倦容,连续几天没合眼,双目通红,“前两天上面出了文件,环保与产能调控……”
“别的我听不懂,你不用解释。”柏继臣猜,“是不是资金链断了?”
展游顿了顿,沉声:“嗯。”
高风险,高收益,如果把钱平均散在每个篮子里,是赚不到大钱的。这是展游之前常挂在嘴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