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问诸位。
“若有徇私舞弊的呢?”子婴谨慎地提问。
“新法虽然宽简,但不是一堆废纸,犯法的自然依法处置。”李世民自然而然地回答。
灌婴就这样听了一个多时辰,从武举到文举,从祭祀到改历法,从试验代田法到边关开互市,从新的农具到继续迁六国豪强宗室入咸阳,从官员的考功制度到按人口分田,从匈奴近来不安稳到百越还没有上恭贺的奏表……
他隐约意识到,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远了,无论南北,终有武将立功之地,到时候……
“灌婴!”他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匆忙回答:“草民在。”
“称臣即可。”李世民笑道,“你以前是卖丝绸的是不是?”
“回陛下,正是。草民……臣做过丝绸生意,有十来年了。”灌婴恭恭敬敬地垂首。
“那我如果让你带上千匹大秦最好的丝绸,去做一笔大买卖,你能不能做?”
“这……臣斗胆问问,陛下要做什么?”灌婴不敢一口答应,生怕自己眼高手低,胸有大志但无能,到时候达不成目标,反而受责罚。
“朕要派使者前往草原,联络和拉拢诸多小国,威逼利诱,与其结盟、互市,共同对抗匈奴。”李世民爽快道,“主使我已经安排好了,但草原毕竟遥远,一路上危险重重,所以使者的安全格外重要。你行事稳妥,骁勇善战,又卖过丝绸,懂得其中关节,如果你愿意的话……”
“臣愿意!”灌婴毫不犹豫。
“不考虑一下吗?”李世民莞尔一笑。
“陛下需要臣,是臣的福气。”灌婴不假思索道,“况且匈奴本来就是边疆大患,如果能够狠狠地收拾它一顿,那不仅可以宣扬大秦的威名,也能夺得最好的牛羊马匹,与草原互市之事也才能长久。”
灌婴立刻就明白了李世民的用心,倒省了他不少口舌。
“好!朕欲成立鸿胪寺,取代典客一职,令郦食其为正使,灌婴为副使,先带一千匹丝绸,两车瓷器及若干茶叶黄金,先去草原走一趟,试探一下诸国口风……”
互市的事李世民之前在朝会上提起过,大家倒不算很惊讶,倒是这个闻所未闻的秦使,更令众人迷糊。
冯劫第一个质疑道:“陛下,这个郦食其是哪位?”
“传郦食其上殿。”李世民只是一笑。
等郦食其来了,就不需要他多说什么了,高阳酒徒的三寸不烂之舌,活脱脱就一纵横家,舌战群臣那是轻轻松松。
李世民甚至有空在郦食其和其他人唾沫横飞,高声议论草原之行的时候,把韩信的文章又琢磨了一遍。
冒顿明年就会弑父谋反,夺权篡位,所以匈奴的事迫在眉睫。
先去踩踩点,熟悉熟悉那边的具体情况,尤为重要。
不然到时候打起来,不知周围那么多部族国家都是哪边的,稀里糊涂的,分不清敌友和厉害所在,光拼国力,那损耗也太大了。
虽然硬碰硬也能赢,但没必要。
【郦食其+灌婴,这个组合感觉不错,挺稳的。】
【看来这一趟,不是冲着打仗去的了,不然应该把项羽丢出去。】
【瓷器是许负提供的吗?陛下才过来几个月,忙得很,还没搞到瓷器这一步。】
【茶叶丝绸瓷器黄金,都是草原和西域的硬通货,不愁卖不出去。以后历史书就得记载郦食其出塞,而不是张骞出塞了。】
郦食其慢悠悠地踱着步,似笑非笑,把李世民当初和他讨论的内容,加以修饰,掰开揉碎了,说与众臣听。
李世民把说服和吵架的事都交给郦食其,看他雄辩滔滔,对草原形势了如指掌,言辞如刀,绵里藏针,又非常了解该如何挑拨离间,利诱威逼,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确实能胜任鸿胪寺卿一职。
“这……郦食其从前毫无建树,如何能一飞冲天,直接担任秦使呢,万一卷款逃跑,投降匈奴了怎么办?”冯劫皱眉。
“那御史大夫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投降匈奴?”郦食其一副纳闷的表情,“匈奴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投降?”
“匈奴若是重金诱之……”
“御史大夫很了解我吗?”郦食其惊讶道,“我记得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才不过初见,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见钱眼开的人呢?莫非是因为御史大夫你就是这种人,所以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会被重金蛊惑,背叛自己的国家?”
“一派胡言!”冯劫瞪他,“我对大秦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天地又不会说话,也没法证明,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郦食其笑容可掬,“就算你背叛了秦国和陛下,难道上天现在就能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