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跪在地上,“回殿下,微臣二十四岁中举,做了三年抄书小吏,南疆便遇水患,微臣献策之后被提拔,至今已做了十一年长史。”
这些都是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叶雪尽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道:“朱长史这些本事,是哪一年习来的?”
她现在是不打算把朱厌怎么着,但拿捏这种奸猾小人,必须时不时地紧一下绳子,不然就容易脱手了。
朱厌心神不由绷紧,语气却坦然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做小吏那三年,委实是空闲,整日无事做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一来二去就爱捯饬这些玩意儿,没想到瞎猫碰见死耗子,还真弄出来一些名堂,让殿下见笑了。”
自打来到古代,这十一年里,他凭借现代的记忆,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什么事都办得成。
朱厌自认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也因此生出了野心,苦心筹谋多年,就等一个好时机。
可自打这位长公主来到羊州城,他的好运道就断了。
先是失去了得力的手下陈司马,又折了最信重的几十名亲卫,最重要的是火药。
古代条件有限,他研制了那么久的火药,存放的也万分小心。
结果呢,直接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说,就连这羊州也不再是他说了算。
朱厌心里这个难受啊,简直比黄连还苦。
叶雪尽听了这话,语调慢了慢:“瞎猫碰见死耗子,朱大人的运气不错。”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朱厌却莫名头皮发麻,仿佛自己的小心思都被掰开了一样,根本无处遁形。
他僵笑两声,识趣地闭嘴。
书房里安静片刻,叶雪尽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朱厌却没有起身,大着胆子请示道:“如今正值紧要时期,微臣忧心的夜不能寐,不知能否留在刺史府中伴驾,也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叶雪尽语气微沉:“朱大人不在刺史府,便不能效劳了?”
“微臣惶恐。”朱厌忙叩头,胳膊都夸张地抖了起来,似是惊吓不已,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
很会装模作样,叶雪尽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眸光顿了顿。
“难为朱大人有这份心,本宫准了。”
“谢殿下隆恩,微臣住外院的书房就成,臣这便告退。”朱厌悄悄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地退下。
房门开了又关,云池这才上前,把地上打开的包袱拿到桌上,检查过后道:“东西没问题,方法看着也对。”
叶雪尽想了想,安排道:“劳烦驸马把这些都收起来,今晚便交给十梅和十菊,让她们暗中试着做一做。”
少女们里,十松勇猛,不仅身手好,还果断机敏,又一直跟着十娘学习斥候的本事,相对来说比较全能。
十竹的心性和能力则适合用在狙击弩上,十兰性情内敛,只喜欢钻研兵法。
十梅和十菊一个坚韧有耐心,一个沉稳爱观察。
两人都是能稳得住的性子,刚好都在府中,应该能办妥这件事。
云池微一凝神,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天就要黑了,我这就去找她们。”
叶雪尽点点头,起身去书架上找出一幅南疆的舆图,仔细看了起来。
外面,云池一出门,周祁月便自觉跟在了她身后。
云池没说什么,既然是叶雪尽的安排,那就跟着吧,有什么事确实也方便些。
走出几步,她又停下,看向周祁月,“你先去卧房那边把漱石叫来,让她在书房外候着。”
如今十娘和十松几人都不在,叶雪尽身边也不能离人。
“是。”周祁月从善如流地应了。
云池独自找到十梅和十菊,把包袱交给她们,细心叮嘱过后,周祁月也找了回来。
见云池又要往书房那边走,周祁月扫了眼内院与外院相接的连廊方向,小声道:“驸马,方才朱长史拦住我,说有事想见你一面,眼下就那儿等着呢,不知要如何回他。”
云池驻足,朝那边一望,眼底划过一丝兴味,“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