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听闻,那销春尽宗主是一个冷心冷面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当上宗主后也甚少下山,怎么忽然对扶摇念门主这般重视?”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神神秘秘响起。
“一年前销春尽的那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两年前六界混战,不一直传言是有叛徒叛出销春尽,才导致魔界攻入。”
“传闻那叛徒已坠下悬崖生死不明,但一年前四方大典前,却蓦然揭露,原来长老殿才是一切幕后主使。”
“那销春尽二长老入魔事发,直接便要拉宗门所有人陪葬,燕宿泱以身相护将魔气消弭,却也身死道消。”
“大长老见事已败露,潜逃未果,被当即抓获。”
“但他对两年前魔族犯乱一事闭口不谈,仍旧坚称二长老是堕魔后胡言乱语,燕宿泱才是一切的主谋,甚至当初不惜叛门弑师——”
另一人似乎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犹豫着开口:“可有确凿证据?”
“传闻传闻,当然都只是道听途说,哪来的什么确凿证据?”
靠在窗旁的樾为之忍不住蹙眉转过头,燕纾神情倒是依旧平静。
下一秒,他们听着外面的人再次神秘兮兮地开口。
“不过倒是有一点十分有趣——那销春尽宗主一直在极力替燕宿泱平反。”
“他第二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画出了一个魔阵,对应了当时二长老说的他们陷害前宗主所用的阵法,亲自替燕宿泱平了那弑师的谣言。”
樾为之神情一愣,眼眸间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讶然。
“销春尽宗主竟然会画魔阵,还是为了一个宗门叛徒?”另外一人有些讶然开口。
“所以当真不是燕宿泱干的?那他当初为何被那般陷害……”
另外那人似乎耸了耸肩,无所谓开口:“谁知道,至今也没人能解释清楚,他到底为何无故入魔……”
后面的话樾为之已再没听下去。
他下意识转过头,却看轮椅上的人只垂了垂眼,似乎轻轻勾了一下唇,神情间划过一丝无奈,却没有几分惊讶。
“你早就知道——”樾为之忍不住开口。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知道谢镜泊要这么做,他是准备在那四方大典上澄清……”
——可惜阴差阳错,燕纾最终没有等到。
轮椅上的人微垂着头,虚搭在扶手上的五指微微蜷起,玉色面具后的脸看不出悲喜。
樾为之蹙了蹙眉,却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下来:“不对,你是故意不想让谢镜泊如此……”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樾为之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为何——”
“师父无论如何……到底也是因我而死,我时日无多,能无愧师父便已满足,他一届仙门之主,何必和我这沾染魔气的人扯上关系?”
燕纾平平静静抬起头:“我又何必继续赖在销春尽,揭开那些无谓的真相?”
樾为之拧眉不说话,燕纾手指在扶手点了点,轻笑着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来吗?”
他身子微微前倾,垂落的白发扫过微尖的下颌,一下子透露出几分委屈:“怎么过了不过个把个月,便嫌弃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樾为之差点被气笑了。
他明知燕纾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但望着面前人微红的眼尾,反驳的话语都落到了嘴边,又到底咬牙咽了下去,冷哼一声重新靠回窗边。
他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听着外间那俩人再度开口。
“而且就在坊间以为销春尽还有其他证据的时候,忽然有人莫名潜入,将牢中的大长老带走,至今不知所踪。”
轮椅上搭着的素白指尖轻轻一颤,樾为之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忍不住重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