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一时激愤,便要口出恶言。然而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獾疏预感不妙,忽然窜过去咬住册子就开始撕扯。
“啊啊啊!”
王媒婆眼见吃饭的宝贝要遭,什么怒火得当场熄灭了,原地滑跪,抱着天酒的脚求道:“姑娘,姑娘,别……有话好好说!”
天酒看了獾疏一眼,獾疏才停下,不过名册仍旧在它嘴里,随时可能被咬烂。
天酒:“那你说,你这名册全不全?”
王媒婆擦着额头汗水,认怂道:“不全,不全……”
但她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这话,说了两句又哭着哀嚎道:“就不可能不全啊!”
眼见獾疏又要扯她的册子,她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大叫一声:“别动!我想起来一个人!只有他,只有他了,他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
天酒目光一动,一颗心刹那提了起来。
她看向王媒婆,颤着声问:“谁?”
“太子殿下,萧宴——不,不,竺宴!”
竺宴。
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如今再次听见,却已仿佛隔了山重水复。
天酒有一刹那的恍惚,待她反应过来,眼角已是绯红。
她直直看着王媒婆,烛火映着她眼底的水光。
*
当夜,王媒婆连觉都没来得及睡,就连夜带着他们出城去找竺宴了。
她说晚上城门关了,他们也出不去,结果那看着娇娇美美的姑娘,二话不说拎起她就翻出了高高的城墙。
王媒婆被吓得双腿直打战。
天亮的时候,她们到了青峦山脚下。
王媒婆指着那连绵如黛的山,对天酒道:“这里便是青峦山了,太子殿下就在山上修行。”
上山途中,王媒婆对天酒道:“姑娘你是来得晚了,没遇上太子殿下风头正盛的那几年。你但凡那时候来,我也不至于最后才堪堪想起他来。”
王媒婆娓娓解释道:“这太子殿下是陛下与皇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他出生的时候,天下还未定,皇后娘娘身怀六甲,追随陛下征战,不想中了叛军圈套。我军与叛军艰难鏖战,寡不敌众,叛军将娘娘与陛下围困山谷,并以火攻,眼见全军上下都要葬身火海,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羊水破了,就在兵乱之中搭了个帐篷匆匆产子。随着太子殿下第一声啼哭,原本晴朗的天空却忽然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下起瓢泼大雨。”
“那场大雨来得及时也去得迅速,将围困陛下和娘娘的火扑灭后就停了,原本大雨初歇,天空也应当阴云密布。可是众将士抬望天际,却发现天空澄净,月明星稀,不见乌云,东方的紫微星前所未有的明亮璀璨。”
“太子殿下这样的出身本就让陛下和娘娘心生敬畏,后来钦天监又推算,说太子殿下是天降神迹。就像是应了钦天监的预言一般,原本战事艰难胶着,太子殿下出生以后,陛下大军势如破竹,九战九胜,很快就一统天下。”
原来这就是羡安说的,为他安排的极好的命格,极好的父母。
天降大雨,东方的紫微星,羡安也着实是煞费苦心了。
天酒轻声问:“那陛下与娘娘,应是极为爱重他吧?”
“那是自然!”王媒婆仿佛与有荣焉,十分骄傲,“别说陛下与娘娘了,便是我等平民百姓,也无不敬重太子殿下,他的出生可是伴随着天下安定呢!”
“那为何他会一个人在这孤山之上?”
这山远处瞧着起伏如黛,灵气逼人,若是修仙自是极好。可他是凡人啊,正如羡安所说,他从前一生孤苦,被困于扶光殿,如今已入凡尘,红尘温柔便罢了,她想起来就难受,但繁华热闹还是可以好好体验一番的。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王媒婆摆摆手道,“实则是,这个太子殿下又疯又自爱。”
又疯,又自爱……?
嗯?
天酒望着王媒婆,斟酌道:“我不确定我知不知,但你不妨说说,他是如何又疯又自爱的?”
王媒婆道:“你听我细细道来。这太子殿下非但是祥瑞之子,更生得惊世容颜,颠倒众生一张脸。据说他小小年纪,不过一岁的光景,就招来其他女娃娃去亲他。”
亲,亲谁?怎么亲的!
这刹那间,天酒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祈安当年给她看的留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