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山面露喜色。陆展亭略皱了下眉,他转眼看芳儿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并安抚地冲她微笑了下。
不一会儿,叶家的仆人就端来了椅子,茶桌,叶慧仪他们纷纷落座,生似看戏一般。
供桌摆好,粗绢萝展开,傅青山抓过两支排笔,他左手一支右手一支对陆展亭笑道:「若论写字,就算你是陆展亭,也休想赢我。」
陆展亭也取过两支排笔,还走到墨淀旁,仔细挑了两个墨锭,将它分置于两个砚台之中细细磨匀。
叶慧仪命人将香点上,然后笑道:「两位可以开始了。」
她的话音一落,傅青山分别左,右双手各置一笔,下笔犹如行云流水,众人见他两手同时写字,却字字不同,不由得纷纷惊叹。
再看陆展亭他的速度也很快,字写的龙飞凤舞,速度比之傅青山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众人均想他一只手哪里写得过两之手。
写到一炷香快燃尽,傅青山已经是满满一绢萝,陆展亭不过写了一半,但是他突然换了笔墨,在绢萝上又描又画了起来。
时候一到,两人都停了手。
叶慧明叹道:「青山不愧是闻名的才子,这胜负已经不用评了。」
叶慧兰则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展亭。
叶慧仪转头去看亦仁,笑道:「你是行家,你来判吧。」
亦仁无奈地笑道:「在你的面前,哪个敢称行家?」他话是如此,却含笑道:「去拿一个竹竿过来,将叶二的绢萝拱起来。」
仆人依言行事,当陆展亭的绢萝一挑起,众人一阵惊呼,才发现陆展亭的寿字各个都是反的,只那绢萝头上略略几笔,整个生似一个镜中倒影的画面。
亦仁又笑着吩咐将绢萝转过来,众人这一次的惊呼声更大了,那些寿字力透纸背,在反面才是各个字体不一,或娟秀典雅或龙走蛇行千姿百态的寿字。
众人叹为观止,都道王爷果然才学过人。
亦仁微笑着摇头道:「哪里,其实大家刚才没看清楚叶二所挑的墨锭,那是曹素功所制的墨锭。
「古来素有苏州双面刺绣,曹素功所制的这一款墨锭,却是专用于画双面画所用,墨锭可以渗透绢面,但画者功力要极佳,这力不能重了也不能轻了,要刚刚恰到好处,墨汁渗于绢面,而又不四溢。」
他似乎极为欣赏叶二,语气中满含赞赏之意。
叶慧仪笑道:「你先别忙着判胜负啊,你别忘了,我可说过他们两以写寿字多少来定胜负。」
她这么一说,已经面如土色的傅青山不由得精神一振,亦仁也笑道:「那也说的是。」
仆人一五一十的点过,傅青山一共写了八百六十一个寿字,而陆展亭一共写了四百三十个,正反两面都算,就是八百六十个。他的话音一落,陆展亭淡淡地道;「你点错了,是八百六十二个。」
那仆人一错愣,叶慧仪笑道:「你瞧他那些寿字的排列,统统组合起来不是一个标准的魏体寿字吗?所以他说是八百六十二个,他机灵着呢。」
她的话音一落,云儿软瘫在了地上,叶慧兰沉着脸道;「拖出去,打够了五十板子,直接撵出去。」
云儿慌张的看着傅青山,语无伦次地道;「青山,青山,快救我!」
傅青山面红耳赤,他狠狠瞪了一眼陆展亭一眼,冲亦仁他们一抱拳道:「王爷,王妃娘娘多有见谅,小生告辞了!」说完,就匆匆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慧仪面带微笑地上下扫了几眼陆展亭,笑道:「听说你的医术很好,我坐了这么久,身体有一些不适,不如你与小兰陪我到后院去,替我诊一下脉。」
亦仁一听,低声问:「你觉得那里不妥?」
叶慧仪抿唇一笑,亦仁便不再追问。
陆展亭其实从刚才那会儿就有一点不自在,他发现亦仁的目光从开始到结束,似乎,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他颇有一些怀疑亦仁是否已经认出自己。
虽然他平时最不喜欢与皇室这些皇子有牵连,宁可与三教九流的人私混。混迹于烟花柳巷。亦仁他虽然见得不多,但到底有数面之缘,他素知这位王爷聪明绝顶,深藏不露,是诸位皇子中最能察言观色之人。
他之所以在王位上败给亦裕,也仅仅是因为亦裕是嫡出,而他却只是前朝皇上在一次醉酒之后,与一位宫女一夜缠绵的结果。
他年少的时候很是较劲,文才武功样样要拔头筹,年长之后却是越来越懂得韬光隐晦。亦仁曾几次寻机要与陆展亭结交,但陆展亭却知道与这些个皇子过从甚密,只会卷进无休止的宫闱之争,所以每次都是避而不见。
叶慧仪唤他离开,他正巴不得,连忙走过来跟在叶慧仪于叶慧兰身后,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身后有道目光一直尾随着自己。三人转过园子,陆展亭只觉得心头一松,轻轻吁出一口气。
叶慧仪突然对叶慧兰轻笑道:「刚刚桌上的那自酿梅子很开胃,不知怎地,我现在,又想它了,你去替拿一点过来,再让人给我泡一壶茶。」
叶慧兰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脸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小心看者我姐,再惹麻烦,小心你的脖子。」说完也不等陆展亭应承,就转声走了。
陆展亭苦笑了一下,回头见叶慧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连忙走上前几步扶住了她。
「我听你刚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是觉得有压力吗?」
陆展亭见叶慧仪突然其来这么一句,有一点狼狈地道:「王妃娘娘多虑了,我胸闷罢了。」
叶慧仪微笑着抚了一下肚子,道:「其实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说着,便走到刚刚布置一新供亦仁夫妇落脚的院子,两人才踏进去,就看到满院子都堆着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