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头,海有田他们也在。一行人走得热闹。
大集结束之前,黎峰再难得有这种空闲。陆柳把上半年的账目看完了,等着黎峰忙完大集的事,家中小聚一回,他就跟黎峰收拾几样礼,要出门吃酒去。
他们的门庭还是那样小,过来拜访的人都说看不出来他们家有个大商号,但往来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多。
黎峰进了商会,在府城商会占据了一席之地。商会里,各商号的影响力有了波动,洪家又一次内讧,年轻一辈为了家产,争得眼红,顾不上外头的事。盛、季两家出了进士,朝中有人,稳稳向上。原来势头很猛的白家悄无声息的退了,凌家还在。据说跟知府大人是亲戚。
他们商号也有靠山,但黎峰没有激进,各处都低调着。他们起步太晚了,经不起风浪。
这天清早,陆柳换了身黛绿色的袄子,鞋子都是缎面绣花的,再配了几样首饰。
他的首饰越来越多了,常用的就几样。发簪是素簪圆头,不起眼。他最喜欢的耳环还是黎峰最初送给他的柳叶耳环,出门应酬换过几次别的,还是戴回柳叶了。
手镯添了许多,有黎峰给他买的,也有娘给他买的。娘攒了银子,赶上家中变化,陆柳要常出门跟人打交道,又常吃酒吃茶,便把定下的喜镯改成了一对福字镯,平常可以戴出门。
陆柳手上的麦穗镯子不摘,出门应酬,就会再加一只福字镯。别的不要了。
他近两年发现一件事,商号办得大,他的穿着打扮,或许会让别家媳妇夫郎觉着寒酸、不够大气,但不会影响他们往来。
他们见面相识,应酬交际,不是因为他寒不寒酸。
这件事他无法确定,有阵子常给京城写信,问哥哥的意见。哥哥说有几件得体的首饰就够了,衣裳穿时新的样式,料子好一些,首饰不拘多少,身上有几样显贵就行。这样不寒酸。
得了准话,陆柳定了心,对于寒酸、阔气的评价,也就不大在意了。
年底这阵,办喜事的人多,他们一家一家的吃过去,到后面还把王猛和陈酒叫出来,分担一些。
王猛有张老实脸,黎峰最喜欢让他去拍马屁,这人拉得下脸,从来不计较。用他的话说,挣钱就不能要脸,挣钱的事,也不讲究丢脸不丢脸。他来府城以后,适应性超强,可谓是如鱼得水。
陆柳从黎峰这里听来王猛的名言——要会研究男人的心思。便去打趣陈酒,说:“你的心思肯定也被大猛拿捏得死死的,我看你俩过日子,不是你捏着他,是他捏着你。”
陈酒气呼呼的,不大高兴。仔细一想,也无话可说。
他这阵子常去裁缝铺,想给王猛做身体面衣裳。他看黎峰穿的衣裳好,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料,便搁置着没办。
听了陆柳这些话,他就不给王猛置办衣裳了,回家就掏出一身旧的、王猛没穿过两回的冬衣,说是新买的,送给他的。
王猛:“……”
总有人想算计他,他的命太苦了。
他也不好说陆柳,就去找黎峰告状,黎峰当然不会说陆柳,也要护着点陈酒,他把王猛训了一顿。
“多大的人了,一尺八的个子,穿件衣裳还挑来挑去的,酒哥儿肯为你花心思就行了,你还不满意,哪天给你穿脏衣裳破衣裳,你再来找我说苦。”
王猛根本不是一尺八!一尺八那是什么?狗子!
他把黎峰也说了一顿,说他有夫郎惯着、伺候着,到外头炫耀不够,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穿好的,出来挤兑兄弟。
黎峰自有法子对付他,把大强叫来,跟大强说:“他夫郎给他穿旧衣裳,你听听他的怨气。”
大强当即得意了,“我夫郎给我做了新衣裳,跟我家元元的衣裳一个料子,穿出去都知道我俩是父子,哈哈哈!”
王猛精准打击:“但你夫郎没有这个料子做的衣裳,你们走出去,谁也不知道你俩是一家的。”
大强跟他吵起来了。
黎峰退出战场,到王家坐坐,跟陈酒唠唠嗑。
陈酒并不想跟他唠嗑,说:“表哥,你别管,我们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别看大猛这这那那的跟你抱怨,你看他真抱怨不?我看巴不得我多骂他几句。”
黎峰:“……”
行,王猛乐在其中。是他吃饱撑着了。
走出王家,黎峰回头一想,觉出不对。
王猛这小子,难不成一直是在炫耀?什么苦不苦的,酒哥儿肯为他花心思就好了。
真让大强说对了,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不是好东西。
他跑过去,帮大强压着王猛说,两个人的口水喷一个,王猛灰溜溜跑了。
又一天过完,日落月升,夜里下了雪。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了,连着下了三天,外头银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