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冷却。
陆峥寒神色微怔,一脸意料之外的表情。
沈瑾玉脸红得不像样,声音黏糊糊的就像在腻在嗓子眼,每个字都说一半吞一半:“所以我才不想说,你还要问……”
“小瑾,我……”
陆峥寒的话并没有说完。
像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向来游刃有余的陆生也难得手足无措了几秒。
一时间,谁都在沉默。
陆峥寒不说话,沈瑾玉心里头更是一个劲地委屈,气不顺,手上泄愤似地狠狠捏扁唐老鸭的嘴巴。
他们是被迫生气的唐纳德老板和真的很生气的沈小朋友。
隔了好一会,再好一会,沈瑾玉才听见陆峥寒低声说:“抱歉,我没想到……”
“你什么都不知道!”沈瑾玉二话不说就立刻回呛,“都说了,才不是我的错!”
他眼眶微微红,真是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你还要那样说我,还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我本来就不想说,你非要问,问问问,现在还要怪我说谎。好像错的都是我一样!”
“又不是我自己故意要说谎的……”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样过的……”
沈瑾玉当着陆峥寒的面,故意很重很重地吸了几下鼻子。
他要无数倍地放大自己被冤枉被教训的难过和难过,好让对方为自己做过的不应当的事情更加愧悔。
陆峥寒顿了顿,像真是被他惹得内疚多几分,他又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瑾玉装模作样:“你说呢!”
“小瑾……”
“我才不要听!”
陆峥寒没说话了。
沈瑾玉也怄气,不看他。
他心里打定主意,自己不要再理陆峥寒了,除非对方给自己允下足够诚意的道歉赔偿。好比如将他的门禁时间从晚上七点上调到晚上十点,好让他够时间同好朋友再去麻油地的小吃街续摊……
沈瑾玉的嘴巴小幅度地抿了下,接着一本正经地板起脸,耳朵却又竖起来小心翼翼地听——
先是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
而后,熟悉的气息涌来。
沈瑾玉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陆峥寒正在向他挨过来。
他赌气,迅速地往后缩,但后背先一步贴上了车门,他逃不掉。
陆峥寒带腕表的那只手已撑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挨到了他的膝盖边。
距离太近,近到看得见对方睫毛抖动的影子。他几乎要被陆峥寒圈在了臂弯里。
“小瑾。”
陆峥寒再一次喊他。声音就在耳边,比之前更低更沉,像小火苗似的烘着他的耳垂。烫的。
沈瑾玉从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
他躲不开,只好不情不愿地看向男人。
临近晚七点,太阳已经彻底沉进海底。但南方海岛的夜晚总是来得迟,天没完全黑,白昼的余温将褪未褪的,剩了一层缱绻漂亮的罗兰紫。这颜色真是好温柔,让沈瑾玉想起了那些在矿区里未切的坦桑石。
陆峥寒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则像是寂静深邃的黑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