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维托里德开心道,“我想吃面包!”
他的年纪太小了,进入神殿的时间也不长,还不知晓过度贪求口腹之欲是暴食之罪,甚至他在不久之前,还是个父母健在家庭圆满的小孩,他也许都还无法理解死亡的意义,只懂得循着本能,坦白自己的心愿。
“那我们走吧。”以诺也不管默伦神父有没有答应,为维托里德披好衣服后就强硬地牵着他走了。
他把维托里德牵回宿舍,把甜面包给了维托里德,又跪在他面前问:“小维,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维托里德望着以诺,迟疑道:“默伦神父说,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不是秘密,你们是在感受光明元素的存在对吗?”以诺笑着笑着,眼眶逐渐变红,将默伦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出来,“但是厚重的黑袍阻拦了我们对光明元素的感知,所以要把它们……脱。下。”
“原来这真的不是秘密?”维托里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说,“是的,默伦神父还和我说,当我们两个的距离渐渐拉近,直至密不可分时,就可以离天父最近,天父也就能聆听到我的声音,回应我的请求,让安托尼大修士平安归来。”
维托里德的嗓音柔软幼小,没有任何攻击力,以诺却听到尖锐鸣叫在自己耳朵里爆开。
他捂着耳朵痛苦地倒在地上,觉得自己似乎聋了,可他什么都听得见——除了天父的声音。
他不像简,脱得再干净也感知不到光明元素的存在;他也没有修行的天赋,更从来没听到过天父的圣音。
“哥哥!哥哥!你怎么哭了?”维托里德把咬了一口的面包喂到以诺嘴边,同样惊恐慌乱哭着说,“吃面包吧,这个面包和蜂蜜一样甜,你不要难过了。”
“维托里德。”以诺捏住维托里德柔软的小手,一字一句告诉他,“光明元素即使在黑暗的墓地里也会存在,不需要你把衣服脱。光去感知,你也不需要通过谁的身体作为媒介,去聆听天父的声音。”
维托里德含着眼泪问:“那、那默伦神父是在骗我吗?”
以诺说:“是的,他就是在骗你。”
“我相信你,哥哥,你不要再哭了……”维托里德抱住以诺的肩膀给他擦眼泪,“我也不喜欢那样,妈妈和爸爸都对我说过,让我不要随便给别人看身体。”
“安托尼大修士会平安归来的。”以诺又开始说谎了,但他现在已经全然不在乎了,他欺骗维托里德,“这是天父告诉我的。”
“你只需要保持信仰的坚定,永远向善,永远从善,光明和天父的荣光,就将永远笼罩庇佑你。”
“就像哥哥这样,对吧?”维托里德想了想说,“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是像我……”以诺又笑了,还说,“不要像我,你要像安托尼大修士那样,做他那样善良的人。”
他也给维托里德擦擦眼泪,然后转移了话题:“卡西夫人给圣殿捐赠了一桶海贝,我们明天喝贝壳汤,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小维,你去把那些贝壳都洗干净好吗?”
“好的!”
维托里德领了任务跑向厨房。
以诺则去准备了一些东西。
这一晚,他没有睡觉,他在所有人睡下后,去了圣殿的祈祷室祷告,他祈求天父聆听自己的祷告,得知默伦的罪行,降下天罚杀死这个魔鬼。
但他祈求了一整夜,天父也没有给他指示,更没有降下天罚。
“……为什么我听不到您的声音?”
他问天父:“是因为我不够虔诚吗?”
“还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仰不够坚定?”
——以诺已不再用“您”字。
“我明白了……”黎明时分,以诺从跪了一夜的祈祷垫上站起,“是因为默伦‘无罪’,他用赎罪券给自己赦罪,所以你无法惩罚他。”
“我得结束这一切。”
“他才是镇子里真正的恶魔。”
以诺喃喃着离开。
这天傍晚,维托里德在帮助以诺做贝壳汤时,从海贝里开出一颗圆润的珍珠。
他欣喜地将珍珠捧到以诺手边,说:“哥哥,它好像你!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