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外的树木枝桠空空荡荡。
季节更替,自然掉下落叶。
风潮经过,又卷落一部分。
气温又低了很多度,室内的恒温空调不停运转。
南序收到了落叶标本合集、密封好的饼干、咖啡、多肉盆栽等等很多东西。
他用箱子把东西整理好,坐回桌前归档分析记录。
“怎么还在?”许凛经过研究室,叩响门扉。
“老师。”南序望去,和许凛打招呼,“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师兄师姐们抒发了很久的不舍,南序没打断,但今天设定的进度条没有拉动,他就在大家走后留下来再理一理,而且马上要离开了,他还需要把个人物品收拾好。
其实许凛在明知故问。
实习期即将结束。
实验室那些学生们送来礼物时,拉着南序鬼哭狼嚎很久,肝肠寸断,能想象出来,一半真情实感,一半刻意夸大演的想让南序心软,他在办公室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在办公室呆了很久,等到喧嚣渐歇,他才走了出来。
“老师?”南序又叫了一声,提醒发呆没有出声很久的许凛。
许凛脸上微微一动,低声感叹,没让南序听见:“你还肯叫我老师啊。”
虽然揭穿了数据来源不当,但他和南序在日常生活中都是情绪表达较为内敛的人,不会爆发什么激烈的冲突。
质疑与回复时的气氛平和淡缓,连道别完关上办公室的门扉时,落锁的声音也只像落了一片叶般安静,又像一声极轻的叹息。
许凛很清楚,就算不是希里斯,南序只要发现了问题,也会提出反对意见。
但正因为是希里斯,他得到的触动才会更大。
哪怕现在,南序对他仍然尊重,但他能感知到双方渐行渐远的道路。
许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谦逊博学的背后,可能是因为过分自尊的性格,可能是因为清贫的出身,他的研究除了探索着真理,也在探索着财富、名望和地位。
他要承认,自己更多是个利己主义者。
而南序是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个体。
对未知充满好奇,原则性很强又保留着理想般纯粹。
他们不是一对合适的师生,也许真的没有缘分吧。
许凛这么安慰自己。
“我已经联系了审稿人,把论文撤下了。但你的报告因为也涉及到那部分核心数据,或许没办法发表了……”
成年人没那么坦诚,他能做到的极限就是联系期刊,利用相熟的关系告知对方数据分析存在误差需要撤稿,没有具体说明理由,举重若轻的,做出了补救,又尽力将对他的影响压到最小。
但既然导师的主刊存在问题,那么相同方向下,学生的研究应该也难以通过审核。
许凛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向南序说出这件事情。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南序为此倾注的时间和心血,而因为这件事,南序的准备和努力都将要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