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座断壁残垣的中世纪风格教堂,淹没在高楼大厦的伦敦城中。
“我收藏的图片是夏天,冬天使这里看上去更加沧桑了。”
童言伸出手摸了下拱门的石壁,连绵的大雨累积这里的破败,而破败使它魅力更甚。
教堂的花窗已经在经年的风雨中褪去色彩,这地方很小,不足他们走上几步,却是引人驻足的僻静之地。
站在空缺玻璃的窗户前眺望远处凋零的树枝,童言撑着台面坐了上去,双腿在焉回南身侧晃悠着,“uncle,你认为被遗忘代表着死亡吗?”
“也许在下意识里我会认同,但此刻我的答案是:不代表。”焉回南回答。
身处这样的环境中,目视所及的一切观感都是鲜活的,这也许打破了他一贯片面的认知。
“对。”童言笑了笑,“如果被遗忘代表着宣告死亡,那这些废墟呢?它们在无人观赏的角落里依然活着,草木、苔藓陪着它野蛮生长。”
“大自然不会遗忘任何的生命力。”焉回南望着他的眼睛,童言总在为成年人很容易忽视掉的事物发声,倾诉着看似反叛的观点。
“你有一双发现大自然的眼睛。”
童言眨了眨眼,“那你呢?”
“我没有。”焉回南惭愧地想。
“可是你发现了我。”童言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在那个雨夜的开始,你就发现了和资料里完全不同的我。”
焉回南贴近他,得到了一个热切而温暖的拥抱。他的手贴在童言的后腰,透过厚重的外套,隐约还能感受到那条不被别人所知的纹身线的生机。
那是童言的第二颗心脏,被他发现并独享。
童言柔软的额发蹭了蹭他的脖颈,“德语里有一个词,叫‘Ruinenlust’,译成中文就是‘废墟迷恋’①。”
比起被人追捧打卡的热门景点,他似乎更加喜爱这些无人发现的角落,自由顽强的生命力,使他的焦虑得到缓释。
“所以你会发现这种地方。”焉回南吻了吻他的侧脸,想到那条他们经常穿行的爱丁堡小路。
童言笑起来:“可能是我小时候不被允许出来玩,所以长大了就会迷恋吧。这和我的死亡本能也有一定的关系,极具破坏性的美感能够为我带来生本能。”
被包裹在茧里的蝴蝶,只能透过茧丝触碰世界。但蝴蝶终归是蝴蝶,不会错过一丝生机,哪怕只燃烧掉一个夏天。
“又想咬嘴唇了?”焉回南直起身,拇指抚过他的下唇。
“没有。”童言用腿环住他的腰,“但你可以亲亲我。”
吻落下来,带着便利店咖啡苦涩的味道。童言搂住焉回南的脖颈,被他向前侵略的动作带倒,后背靠在冰凉的窗架上。
寂静而又隐秘的角落里,暧昧野蛮发酵,唇齿磕碰的声响被无限放大,童言有些缺氧的呜咽着,如同在茧里挣扎。
他脑袋后仰,天光刺眼,天光汇成一只蝴蝶的形状。破茧的吻里直至一场大雨倾盆,恍惚间仿佛躺入海水里,潮水倾覆,发丝、脸颊被雨水打湿。
童言被焉回南护着后颈捞回来,他在间隙里喘。息着说:“下雨了……回南。”
他犹记得,在教堂里,要称呼爱人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
细碎的尾声被焉回南咽下去,自然催生人的原始欲。望,他觉得自己也疯狂了。
这场大雨变为助兴的香氛,他们依偎在一小片屋檐下,迟迟不愿结束一场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