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实是有些滑稽的场面,大大的裙摆让温莎尔一米之内无人能够靠近,她只能伸着长长的手臂用指尖触碰多德,防止她因为踩到裙角不慎摔倒在地。
菲尔德隐约记得这条裙子,是一次不太愉快的家庭聚会中温莎尔向父亲索要。但父亲始终没有同意,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造价高昂,裙子上镶嵌的钻石都是真钻,腰带上的蓝色宝石更是从西陆稀有矿产中发现的,还有那条裙子的审美其实并不太适合长相比较温婉的温莎尔。
而且设计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让它显得价值不菲,并没有考虑到那红色的裙摆和蓝色宝石多么格格不入。
看来最终她还是如愿的穿上了这件裙子,菲尔德发现弗吉尼亚对女儿的耐心与宽容还是十分足够的。
“王子殿下不是更加明白这种感受吗?同父异母的兄妹怎么能有多么真心实意的感情呢。”菲尔德冷淡地说。
他举起酒杯向路德维希遥遥一敬。
路德维希没有反驳,浅笑着走过来,跟他并肩站在角落看着灯光聚集处大放光彩的姐弟二人。
“倒是王子殿下怎么偷偷躲到这里来了?温莎尔可是十分期待您的祝福与贺礼呢。”菲尔德将鹅肝塞进嘴里,咀嚼后,非常坏心情的想,这里的厨师真是该重新换一批了,居然做的比军校里的饭菜还要难吃。
“我送了一顶帽子,但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把它带出去的机会。”路德维希说。
“为什么?”
“因为那顶帽子是用彩羽鸡的尾羽装饰的,但我刚刚得知,您的妹妹最讨厌那种鸡。”
菲尔德短促的笑了声:“听说她小时候被彩羽鸡啄烂了耳朵,至今那个耳朵还有伤痕,只能用耳环遮盖。”
悠扬的音乐再次响起,灯光暗下来,舞会开始了。
许久,菲尔德转动酒杯,问:“我以为你会去军校,没想到去了神学院。”
路德维希低头,无奈地笑笑:“我父亲认为神学与哲学能够更好统治国家,人们已经不需要一个只会挥舞刀剑的国王了,他们更看重他的其他品质。”
“比如如何艺术的在战场上用言语劝敌人投降,或者在政治场上用充满神性光辉的吟唱祈祷着净化政敌肮脏的内心?”菲尔德嗤笑。
“……你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了吗?”
“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我。”菲尔德说,“不要跟温莎尔和多德学,他们总以为我随时随地就要对他们不利,尤其是哈里斯夫人看我简直像看待仇人了。”
路德维希看着菲尔德不笑时就异常冰冷的脸庞,低声笑起来:“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暴君。不敢想象教宗那种儒雅的人会有一个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的儿子。”
“越是儒雅的人咬人越疼,他们就像沼泽地里的蛇,冷不丁给你一口,你就永远走不出那片沼泽了。”
“你这会倒更像是读哲学的人,说的话都带点诗意。”路德维希深深地看着菲尔德。
“今晚教皇会来临吗?”他问。
“当然,谁会错过自己女儿的成人礼呢?”菲尔德耸肩,吃干净盘子里面最后一片火腿。
***
“兄弟,你怎么才回来?”
昏暗暧昧的氛围下,诺尔蹲在桌子下面看着姗姗来迟的祝尧小声抱怨。
“我看到有一位客人端了一盘火腿,想着用火腿来搭配香槟也是非常有品味的事情,但是我走遍了所有餐桌都没看到火腿。”
祝尧也蹲下来,将鹅肝递给诺尔,诺尔手中的糕点已经被他吃光了,甚至打了个响亮的嗝,但这个年龄的男孩吃再多也还是会觉得饿。
“虽然算不上顶级,但是要比一般的鹅肝好吃太多了,估计厨师也想不到真的会有人吃它,教皇家的厨子肯定贪了不少钱。”诺尔点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