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风沙很大,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
祝尧站在教皇雕像的肩膀上踮起脚去擦冠冕上落的沙子,上面有一小块灰白的污迹,是鸽子拉的屎,已经干涸。
他用力擦拭,擦掉之后准备回身时,不甚踩滑,脚一歪就往下掉。
腰部狠狠撞到雕像的手臂,祝尧当即蜷缩身子,双手抱住头,这样摔落的时候不至于伤到脑袋。
“啊——”路过的人惊呼出声来,祝尧闭上眼睛,接受就要随之而来的疼痛。
但是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祝尧,他下落的姿态还保持着,接住他的那人身子甚至没有丝毫晃动。
祝尧放下手臂抬头看过去,赫德森的脸在上方微笑看他,被放下来后,祝尧窘迫地站着。
“谢谢校长,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赫德森安慰他:“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道歉,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赫德森没说他在看到祝尧摔落的时候多么惊慌,好在他赶上并接住了他。但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女的身影却被另一个人接住。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祝尧捂着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抹布,一滴硕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腰间被撞到的位置剧痛。
赫德森立刻走过来搀扶住他,拿过那块抹布扔到一边,不太高兴地说:“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东西了。”
他直接背起祝尧,但是没有往校医室去,而是径直往校长室去。
“赫德森校长,只是伤到腰部我可以自己走。”祝尧有一瞬间僵硬,他在赫德森的背上无所适从。
“腰是很重要的部位,难道你想瘫痪不成,因为摔跤碰撞而瘫痪的人可不在少数。”赫德森的语气十分严肃。
“……谢谢您。”祝尧趴在赫德森背上,被男人宽厚的背部带着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
他记得小时候总是羡慕利坦维趴在父亲背上嬉闹,他跟在背后蹒跚地跑,属于父亲的感受他从来没拥有过。
校长室内,祝尧捧着热红茶,坐在校长室唯一一张椅子上,赫德森掀起他的衣服给他涂药。
他能闻到那股味道是顶级的草药香味,跟他十几个银币买的完全不一样。
赫德森大手揉热往那块淤青上贴过去搓揉,少年乖乖地坐在椅子里像是一只白瓷做的乖巧娃娃。
赫德森闲聊:“如果我当年结婚的话,孩子就该跟你差不多大。”
祝尧好奇问:“您至今没有结婚啊?”
“嗯,”赫德森没有避讳,“那时的我胆小懦弱,不敢表露心迹,觉得自己职位低微,不能给她幸福,反而把她推向另一个人的怀里。”
“那她后来跟那个人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没有。”赫德森十分悲伤,“我以为她很幸福,没想到她成了陷进蜘蛛网里的美丽蝴蝶,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
长久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祝尧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男人才好,最后他说:
“也许她离开伤心的地方,到能让她幸福的地方去了。”
“但愿如此。”赫德森看着祝尧清透的眼睛,那是与她最像的地方,如果她能透过这双眼睛看见自己,是憎恶还是欢喜呢?
赫德森将祝尧的衣服拉下来,又将那瓶价格不菲的药递给他。
他说:“最近圣临节即将到来,城里很乱,你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
“谢谢您。”祝尧收下那瓶药塞进怀里,鼓起勇气说,“如果您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一定吩咐我。”
赫德森笑起来:“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