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慧明一溜小跑跑到了御花园后的饲养房,见外面大槐树上站着一只鹰,叶慧明连忙拿过一块肉,无比谄媚地道:「海东青,您是我见过最英武、最勇猛、最有风度的鹰,您看您的翅膀,唉呦!展开来那真是雄鹰才特有的风姿。」
「怎么会有人把您当只鸡,真是,真是笑死人了,来吧,这是我孝敬您的,这可是最上等的牛肉,是草原上最嫩的小牛肉,来吧!」
他焦急、渴望地看着那只鹰,但是海东青站在枝头上,连眼都不瞥他一下。
隔了一会儿,旁边的饲养太监走上前来,接过肉道:「将军,你今天又失败了,明儿再来吧!」
叶慧明垂头丧气地拎着帽子离开,两个饲养小太监小声议道:「你说也怪了,叶将军这两年什么好话都讲光了,有时马屁拍得我都觉得肉麻,这头鹰愣是一口不吃。」
另一个饲养太监笑道:「他居然敢把皇上的海东青塞在农户的鸡圈里,当时皇上说他只要给海东青陪个不是,海东青若是接受吃一块他给的肉就算了。我就想这事没这么简单,果然这都两年了。」
两人无比同情地看着叶慧明远去的背影。
沈海远进了亦仁的房间,一抱拳道:「主子,您说我们要去找陆展亭,您已经有方向了?」
亦仁慢条斯理地道:「这几年,我们的人几乎踏遍了中原,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不但是我们,显然亦裕的人马也在找,似乎都没找到他!」
「不错,所以我猜……」亦仁回头一笑,道:「他躲在阿尔极木,很有可能就躲在兰都,就在亦裕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去那里找他。」
兰都夏尔巴村的祠堂里十几个孩童们一拥而出,村里的霍尔金氏才提着几两牛肉进了大门。村子里请的老先生正在读书,读到酣处还摇头晃脑一番,正是典型的中原酸秀才的模样。
霍尔金氏可不懂,她觉得有学问的人才能这样,像她这样一字不识的,头是绝对不敢晃的,只能低着。
「柳先生……」霍尔金氏笑道:「我们家老爷去中原进药材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还不回来,想请你给写一封信去。」
她见老先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牛肉,只好连连唤了好几声,老先生才收回眼神,殷勤地问:「你想写些什么?」
他飞快拿好笔墨,铺好纸,将一支略秃的毛笔蘸满墨汁又问:「你想跟他说什么?」
霍尔金氏将牛肉放在桌上,犹犹豫豫道:「我当然是想他早点回来了,我听说中原女子长得可水灵了,村头叶尔家男人出去了一趟就带了一个中原的女人回来,现在叶尔氏天天到我这里哭,搞得我家的药草老是晒不干!」
老先生听了摸着胡子,点了点头,提笔刷刷写了几行字:
想人参最是离别恨,只为甘草口甜甜的哄到如今,黄连心苦苦嚅为伊耽闷,白芷儿写不尽离情字,嘱咐使君子,切莫做负恩人。你果是半夏当归也,我情愿对着天南星彻夜的等。
霍尔金氏看着那几行龙飞凤舞的字,欢喜地道:「先生就是先生,这就写停当了,我托人带信去!」
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一笑,提起桌上的牛肉笑道:「陆展亭啊陆展亭,你这个中原的大才子的字,如今也就值这一块牛肉嘛!」
他话虽如此,人却拎起了牛肉,欢天喜地地道:「真是都快忘了牛肉是什么味了,无论如何要找些好材料伺弄你,才不枉我对你日日惦记啊!」
他扶正帽子一溜小跑进了村里的后山,捡了一根树枝,哼着小曲在树林里找着。
他正找着,小孩们挥着树枝从身边冲过,一个孩子问:「先生,你找什么呢?」
陆展亭给他们比划了一下,说道:「是一种香草,等一下我拿来炖牛肉!」
小孩们咽了一下唾沫,乌黑的眼里都露出羡慕的目光,陆展亭笑道:「你们帮我找一下,找到了我炖好了肉请你们一起吃!」
小孩齐声欢呼,「哗啦」一声,纷纷奔去找香草。
陆展亭苦笑了一下,提起手中那块牛肉,叹道:「等一下要切得很小才行!」他转念一想,又乐了道:「总比没有强,好歹能尝到肉味!」说着,就低头又开开心心地找起香草来。
他埋头正找着,忽然树林中群鸟齐飞,陆展亭侧耳一听,远处传来一阵阵吆喝与马蹄声。他暗道不好,连忙大声呼喊着小孩靠边,他将小孩统统都拢在路边,扫了一眼问:「霍尔金家的雅都呢?」
「雅都说他知道香草在哪里,就一个人去了!」
「对啊,他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样先生就又可以夸他是殿士之才了!」
陆展亭打断了他们的七嘴八舌,问清楚了方向,急急奔去,远远看见雅都正翘着屁股埋在草丛中。
几头野鹿奔过,几个骑装的人正张弓搭箭对准那几头鹿,陆展亭都来不及更多的考虑,飞身扑去,抱住雅都,几支箭从头顶飕飕飞过。陆展亭只觉得右肩一阵刺痛,微抬头见自己的右肩上插着一支羽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