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亭哈哈一笑,道:「谢了,我先去总不过那里,让他带我去吧。」
小医士们一直将他送到宗布郭院外,就慌忙转身离去,陆展亭一笑。
他一踏进宗布郭的院子,就见宗布郭的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是药架,连株草都不长。陆展亭跨过那一堆又一堆的药草,走进了屋子,赫然见屋内到处都是炉火,药汽缭绕,他笑了一下。
抬眼见大屋最深处有一个鼎,他不由得好奇走了过去,笑道:「三眼铜鼎,好大的排场,熬仙丹哪!」
他说着站在了鼎旁一张长凳上,拉下上面的铁钩子,拉起鼎盖,用实木药叉在里面拨弄了一下,皱眉道:「麻黄、火麻仁、何首乌、高丽参,还有蜈蚣、蝎子,有没有搞错,这是给人吃还是熊吃的,不吃成傻子才怪!」
他拧着眉头,眼珠子突然一转,跑到院中,拿了一把金银花,又抓了几朵西番菊,转回头都丢在锅子里,用药叉将它们捣到下面去,搅和均匀了,笑眯眯地道:「总不过啊总不过,你好不容易当上了大医,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他听到远处似乎传来脚步声,连忙丢掉手中的药叉,将鼎盖盖好,然后跳下凳子,宗布郭已经带着一个黑衣小医士走进来。
他一见陆展亭站在鼎前脸色就一变,慌忙跑过去,道:「你进来做什么?」
「听说宗大人另开了一家别院,来瞻仰瞻仰!」陆展亭边说边在那些林林总总的炉子间转悠着。
宗布郭瞟了几眼鼎没看出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眼见陆展亭一脸羡慕的表情,不由得挺起了胸,瘦黄的脸上一派肃穆地道:「这是全蒙福禄王的错爱,否则小臣何德何能能担这内医别院的要职。」
陆展亭捡了一个野果在嘴里啃着,他走到宗布郭的面前,歪过头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突然用手狠狠地击了一下他的腹部,道:「你昨晚没睡好?」
宗布郭被他打得一哈腰,气道:「我睡得很好!」
陆展亭笑道:「那你脖子怎么梗着?」
宗布郭刚端好的官架子被他打散了,心里暗恨,半闭着眼在炉火间巡视,再也不理睬陆展亭。
陆展亭将手中的果核往院子里一丢,佯装没看到宗布郭一副你很讨嫌的样子,道:「听说你建了一个好大的药库,真的假的?」
宗布郭不吭声,但眉眼神色间微露自得之色。
陆展亭瞥了一下他的眼色,叹气道:「你好像建药库也没多久吧,说大、全,别是吹的吧,要不然干嘛都不让人进去。」
宗布郭恨恨地道:「你不要小瞧我!」
「我还就是小瞧你啊,要不然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是当今第一神医,你叫总不过呢!」陆展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笑道。
宗布郭将药叉一丢,指着陆展亭道:「今天就让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假才子瞧瞧,谁才是当今第一神医!」
他气呼呼地走在前头,陆展亭施施然地跟在他身后,他们绕到院后一座库房前,宗布郭解下腰间的金黄铜匙,打开了门。
陆展亭窥见里面层层叠叠的药匣子,不由自主地惊讶感叹了一声,却又接着说:「这些药匣子造得考究,别都是空的吧!」
宗布郭冷哼一声,抽出几个药匣子,均是满满的药草,冷哼道:「全天下最珍奇的药材,我这里都应有尽有。」
陆展亭一边走一边看,嘴里叹道:「总不过啊总不过,我过去还真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还是小有几分能力!虽然比我差了一点点。」
「呸!」宗布郭啐了一口陆展亭,恨恨地道:「你就光嘴巴会说,其实是一个绣花枕头,除了让人睡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展亭一垂眼帘,随即淡淡地一笑,接着在库里逛来逛去,嘴里道:「你这药还编了顺序,确实花了不少心思,看把你憔悴的,最近火气挺大,心跳也不匀吧!」
「你怎么知道?」宗布郭一愣。
陆展亭笑道:「我见你嘴里长白疮,溃烂得厉害啊!」
两人正说着,突然前面传来几声爆炸声,把宗布郭吓了一跳。
陆展亭道:「你的炉火没设对,药炉炸了!哎呀声音这么大,不会是那只鼎……」
他的话音还末落,宗布郭已经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陆展亭立即沿着一排排药柜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药匣,从怀里抽出一方白布,将那整匣药草都倒在白布里,然后将药匣放回原处,将白布四角扎好揣进怀里,撒腿就跑。
他刚跑出院子,就听宗布郭气急败坏地在身后追骂道:「陆展亭,你敢在我的炉里放炮竹,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他跑出了内医院,一直跑到御花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听到一阵叮当声,刚回转头,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像箭一样地飞扑过来。陆展亭一把抱住它,笑道:「哦哟,是公主啊!」
那团白色的东西是一只长了很长毛的全白贵妃狗,脖子下挂了一个铜铃,头上的毛扎得高高的,两只乌黑溜圆的眼睛兴奋地看着陆展亭。
陆展亭笑着将它放在假石上,拂了拂衣袖道:「奴才给公主请安,您老最近安好啊?」那只小白犬对着他一阵兴奋地乱吠,陆展亭一边听一边道:「嗯嗯,喉部有疾,不过还好肺部没有杂音,您老以后要多吃素,少食荤啊。」
他身后的宫女听了扑哧一笑,道:「陆大人您又开玩笑了,小心李太妃听见了要不高兴。」她见陆展亭逗弄着小狗,又道:「自从大人您上次救了公主的命,它可念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