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空气里仿佛被搅拌进了糖霜,南序忽然问:“你教阿诺德那么说的?”
尽管尾音上扬了,但已经是确定的语气。
谢倾今天穿了件鸦黑色的沉稳衬衫,南序穿的灰蓝色的宽松衬衫,一对视,两个人的瞳色交互着,像两道溪流缠在一起。
谢倾足够了解南序,但相同的命题同样成立,同时,他无法瞒过南序。
南序尊重长辈,在他们面前礼貌而克制,面对谢倾可不会这样。
已经不算是追问了,算是逼问。
他扯住谢倾的下摆,微微眯起眼,眼尾的线条冷冽干净,低声说:“坦白从宽。”
谢倾顺从地低着头,揽过南序的腰,把南序抱在岛台上,单手撑在南序身边,环住了南序,用勺子勾了点奶油送到南序面前:“柚子味的,你尝尝。”
“转移话题?”南序用嘴唇碰碰勺子,很清新的味道。
谢倾不说话。
多说多暴露。
南序把唇边的奶油蹭到谢倾的唇上,亲昵地又蹭了一下。
谢倾秉着呼吸,按住南序的腰,闭上眼睛好几秒钟,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可以说,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竟然这么有原则,给了好处都不肯坦白,看来真的很坚定。
南序抿住唇,立刻翻脸,把剩下的奶油吞进去不再分享了。
谢倾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南序的手还抓在谢倾的衬衫上,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聊:“我以为你会教阿诺德怎么隐瞒?”
“不隐瞒,你肯定能猜出来。”谢倾的叹息声很轻,透出毫无办法的意味。
“而且提前让你知道,除了生日当天,在这之前期待揭晓惊喜的日子也会很开心,不是吗?”
持续的预热会升温成咕噜噜上升的漂亮泡泡,漂浮在等待的时光里。
这一点南序倒没有想到,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形容很正确,他这几天看大家努力演戏但演技不太好的样子很开心,等待那天真正到来时的倒计时也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在哪本书上学来的至理名言、公式定律呢?
谢倾说:“因为我在等待和你约会的时候也有一样的心情。”
原来是现身说法。
他用鼻尖碰着南序的鼻尖,缓慢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求饶道:“所以拜托,别再动摇我了。”
南序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既然大家强烈要求,他就配合着他们装糊涂。
阳光给洁白的云朵镶上了金边,庭院栽满云霞般的花束,空气里弥漫着肉桂、蜂蜜、迷迭香的香气。
风铃在喧嚣的人声里叮铃晃动。
幸好阿诺德设计的院子够大,能容纳这群人。
蒙特佩斯的邻居在和阿诺德比拼酒量,格洛里充当见证人,齐昀、许凛、卡尔和谢泽之在小酌几杯,福利院的小孩打响泡泡枪之战,西泽尔架好记录的机位匆匆跑过去加入,那群同事们在忙着哼哧哼哧给气球打气,其中一位误吸了氦气,连忙跑到南序怪声怪气面前说:“生日快乐。”
南序默默捂住耳朵,但很配合地低下头,给接受了歪歪扭扭的生日帽,转眼间被推到蛋糕面前,闭上眼睛、许愿、吹灭蜡烛,再分发蛋糕。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完成分蛋糕这项技术活儿,南序认为今日的仪式与使命已经完成,准备领走自己那一份到秋千那儿坐下,看他们闹。
谢倾扭过头问他,向他眨了下眼:“怎么现在不纠结惊喜是什么了吗?”
还真是。
被热闹的氛围一渲染,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举目四望,南序把目光投向剩余的蛋糕里,用眼神询问谢倾。
蛋糕里藏东西了?
谢倾摇头。
淡黄色的柔软餐桌布下,格洛里的狗窝里,没拆完的礼物堆里,看上去都能成为怀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