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是慢慢往前发展和进步的,螺旋上升的,像崔冼这种老书袋,只要别做太过分的事,什么恶言恶语,鹿鸣都能当做耳旁风。
“你有这个秉持正义的心,倒是难得。”崔冼喃喃自语。
“您是在夸我吗?”鹿鸣刷地转头,眼睛亮晶晶地发光,受宠若惊道。
“咳……但你是个女儿家,终究不适合……”崔冼面子上挂不住,连忙找补了一句。
“没有我这个女儿家,这两个倒霉的犯罪嫌疑人,可能就判斩立决冤死啦。”鹿鸣无所谓道,“如果我还他们清白,是不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是。”崔冼嘴唇动了动,挤出这个字来。
“如果我做了大好事,是不是值得夸奖?”鹿鸣不依不饶。
“……”崔冼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全身好像有虫子在爬,忍不住道,“你昨天可不是这副作态。”
“昨天怎么了?我表现不好吗?”鹿鸣明知故问,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崔冼并不想夸她,总觉得她会顺着杆子往上窜,恨不得窜天上去。但她笑容可掬地凑过来,歪着头装可爱,也确实是真可爱。
“昨日见你,龙章凤姿,贵不可言,犹如明珠耀阳,可不像今日这般跳脱。”崔冼不赞同地看着她。
【哟,夸你呢。】刘彻捅咕捅咕嬴政。
【我不缺人夸。】嬴政嫌弃地离他远一点。
嬴政少年时很不乐意别人总夸他容貌,那跟他一言难尽的母亲有关,不过他活了太久,死了也太久,早就不在意那些事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啦。”鹿鸣眉眼弯弯,很自然地拉着叔公的手撒娇,“我说的对不对,叔公?”
鹿翁霎时间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好像都舒展了许多,一叠声道:“对对对,呦呦说的都对,对极了。”
【哎呀,兕子小时候也这般爱撒娇呢。】李世民露出神往的表情,怀念道,【可惜一转眼就长大了……】
他们一行人转移到殓房的时候,那不大的办公场所便立刻显得拥挤了起来。
但大家都爱看热闹,也都很关注这赌约的结果,所以哪怕对殓房这摆尸体的地方嫌恶得很,也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进来,等在外间。
仵作穿着灰扑扑的短打,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刘彻眼尖,马上道:【他腿是不是有问题?】
【有点瘸,像是新瘸的。】李世民琢磨,【瘸子能当仵作吗?不方便吧?】
“你就是仵作?你腿怎么了?”鹿鸣问。
仵作惊魂未定地跪下来:“回知州大人的话,小吏月初雨夜摔了一跤,断了腿,至今未好,是以来迟,还请大人宽宥。”
仵作在这时代地位地下,甚至不能与良民通婚,所以诚惶诚恐,生怕上官降罪。
“月初?几号?”鹿鸣追问。
“月初……初八……”仵作的头更深地低了下去,几乎触及地面。他用布巾拢住的头发不少都白了,虽是中年,却看着有点老态。
“初八……”鹿鸣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看向脸色不好的推官,故作惊讶道,“你初八摔断的腿,那这鲁兴之死,是谁人验的尸?”
“是、是……是小女……”仵作的头磕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小女不懂事,怕我因为无法完成验尸的任务而受责难,所以偷偷替我来了殓房……此事全是小吏失职之过,求知州大人从轻发落,饶过小女……”
“别着急。这得看你们父女有没有本事将功折罪。”鹿鸣正襟危坐,笑了一笑,“你女儿学了你几分本事?能开膛破肚吗?”
“能、能的……小女自幼跟着我学,常常偷偷去义庄拿无人认领的尸体查验死因……所以小吏才……才没有极力反对她……”仵作磕磕巴巴地交代,头都不敢抬。
“哦……女仵作……”鹿鸣玩味地看了一圈众人的脸色,“这是不是比女知州还要有意思?大家要不要来见识一下这位女仵作的本事?”
【女仵作,确实没听说过。】李世民道。
【现代叫法医吧?女法医还是不少的。】刘彻来了兴致,【不知道这姑娘本事怎么样?】
【看看就知道了。】嬴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