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样的喜悦里,戎羌王子阿禄奇迎来了他的一位故友。
“王子殿下,别来无恙?”楚天枢穿着深青色的华服,腰间佩戴着五彩香囊和丝络,缀着狼牙和人指骨,拂尘低垂,右手放在左胸口,向戎羌王子问好。
他的羌语说得很好,阿禄奇让人放他进来,大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大祭司。快请坐,尝尝这个烤鹿肉。——你们汉人也真会吃,烤肉还要刷蜂蜜,用这么多调料,还有酱汁蘸着。嗯,不错,很香。”
他撕下一大块肉狠狠咬下,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满口流油。
“上次我见王子吉祥高照,必将遇水化龙,翱翔天地,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楚天枢奉承道。
“谢你吉言。”阿禄奇笑得合不拢嘴,“可见先生确实是有真本事的,算到了我这次南下必将大胜。”
“那是自然。汉人庸碌怯弱,嘴上瞧不起胡人,心里却又怕得很,不过逞能罢了。那朝中诸公,平生享尽了富贵,个个怕见刀兵,一说要迁都,那跑得比兔子都快。”楚天枢顺着他的话往下聊,笑语自若。
“可不是吗?”阿禄奇听得受用,招呼他喝酒吃肉,“就是可惜小皇帝跑得太快,还把这黄河决了,要不然我早就率着儿郎们追过去,到江南享受去了。听说那边美人多啊,皮肤白嫩,腰肢柔软,连说话都跟唱歌似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比之北方的女子,更销魂哪。”
“江南水乡,自古风景如画,美人无数。随便去个勾栏瓦舍,那是应有尽有,挑得人眼花缭乱,一天十个,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真有那么多吗?”
“何止。这还只是青楼女子,更别提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颦一笑皆有风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伺候起人来,才叫娇羞可爱呢。”楚天枢压低声音,“江南美酒不下百种,有一种叫美人香,就是由豆蔻年华的少女含在嘴里,一口一口渡给客人喝,那滋味……啧啧,真是神仙也不换啊。”
阿禄奇听得呆了,心驰神往,浑身一热。
“真有这样的酒吗?”
“自然是有的,我哪敢欺骗王子呢?”楚天枢笑吟吟,“那都是从小培养的小美人,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桃花面,杨柳腰,纤素手,金莲足,可在掌上起舞,跳起舞来犹如仙宫的嫦娥,别提多漂亮了。”
阿禄奇咽了咽口水,不禁多喝了两盏酒,越喝越渴。
“江南啊……我也想去,但没有船。”阿禄奇不由懊恼,“挨家挨户地搜了,加起来也没几条,况且我们草原人不会游水,万一船夫起了坏心,岂不是要糟?”
“王子所虑极是,性命攸关,当然不能随意交付别人。”楚天枢适时露出忧虑,吃着肉沉吟,“一边加紧造船,一边让人学凫水划船,如何?”
“大祭司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正催人办呢,只是船造得太慢,划船也不是很好学。”
“不好学吗?”楚天枢作出诧异的神色。
“唉,我们草原没什么船,学起来有点慢。那船歪歪扭扭,东漂西荡的,我上去都发憷,别提其他人了。”阿禄奇忧心。
“慢慢学,迟早都能会。只是时间耽搁太久,小皇帝早就跑得没影了,江南也有了戒备,水师汇聚过来,那就麻烦了。”楚天枢美滋滋地饮了杯酒,闲聊道。
“谁说不是呢?”阿禄奇愁道,“要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快点过河就好了。”
“王子殿下这么说,贫道倒有一个主意。”楚天枢像是灵光一闪,笑着提议道,“给这河上架个浮桥不就行了?来往方便、快捷又安全……”
“浮桥?怎么架?”阿禄奇大喜,忙问道。
楚天枢笑眯眯地与他分说,阿禄奇越听越高兴,第二天就带人去岸边开工。
忙到中午的时候,戎羌让他们抓来的俘虏埋锅造饭,阿禄奇则扫视对岸,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分子。
依然是没有的,据说对岸的县城被河水淹了,没什么活人了,对阿禄奇来说,可是好消息。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浮桥终于造好,阿禄奇满面春风地让先头部队先渡河。
眼见小股部队成功牵着马从浮桥踏过去,阿禄奇一挥手,身先士卒,让大部队跟上。
木板和船只连成一片,在绳索的捆绑勾连下,结成长长的水上道路。
就在阿禄奇即将到岸的时候,箭雨迎面而来,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