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黛归屏息一瞬。
眼前白衣闪过,哐当一声,血光飞溅,横刀落地。
李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脖颈上,是一条极细极长的红色血痕,正往外溢血。
陆徽之立在她身前不远处,一张脸比雪色更白,眉间轻蹙,薄唇微张,正急促而短暂地吐息。
雪白衣襟上洇出血色,宛若后背上爬出一株妖艳的花。
崔黛归脚下一软,就见他抬眸看过来,眼中覆满沉沉忧色。
他。。。。。。是在担忧自己。
崔黛归心还在砰砰直跳,恍惚着对他摇了摇头。
陆夫人踉踉跄跄跑上去,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流。
“子德、子德!”
她颤抖着抚上他的背,那道贯穿整个后背的伤口裂开,血不停流出。
“快!叫御医!”
御医很快过来,李绶只是破皮轻伤,陆徽之却已陷入昏迷。
长公主去而复返,忧心忡忡随之去往最近的熙木台。
谁也没想到,先蚕礼竟变成如今模样。
崔黛归坐在台阶上,底下命妇们乱成一团,时不时有闲言碎语入耳。
太后亦在熙木台亲自照看李绶,宫人更不敢管到贵人头上。
这准备多日的盛典,颇有些虎头蛇尾,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
她脑中像蒙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周遭的人,亦想不透如今的事。
“做什么?”
一道平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伤春悲秋,最是无用。”
崔黛归怔怔抬头,顾晏那张冷若寒玉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唇角依旧挂着一抹淡笑,眉峰却微微扬起。
恣睢肆意。
竟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
崔黛归愈发茫然,顾晏这是。。。。。。杀了狗皇帝了?
念头一起,猛然回过神来。
这可是先蚕坛。
并非前世。
前世陆徽之身死那日,她在昭阳殿不得见。
只听宫人议论,那郎君是身有旧伤,殿上死谏才旧疾复发身亡。
前世死谏是为自己。
那么旧伤,是为谁呢?
一股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