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帷马车停下。
两节指节匀停的修长指骨自浓绿色布帘伸出,停在半卷的潇湘竹帘上。
轻轻一挑,竹帘撩高,底下半探出身,走出来一人。
正是崔黛归。
她身后,探身虚虚扶住她的,正是顾晏。
陈仲实只觉自己这一刹被那姑娘发间的金簪闪了眼,恍恍惚不知眼前是何景。
顾晏眉眼低垂,正要护着崔黛归下车,身前人却根本没想过让人扶,径直跳下马车。
接着就响起了小葱儿的声音:“姑娘回了!”
于是车辕上那只伸出去,欲扶着姑娘下车的手便停在了半空。
“色欲熏天?”
顾晏若无其事收回,眼眸微转,闲凉落在陈仲实身上。
陈仲实呐呐,“顾大人您这是。。。。。。”
“成了义成公主的入幕之宾??”
他瞧出顾晏心情不忿,却只觉这是又一起逼良为娼。
“可是公主强迫于你?”陈仲实蹙眉,“莫怕,小民自当顶在前头,抛头颅洒热血,绝不让公主染指大人分毫!”
“。。。。。。”
小葱儿和老张几乎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别装了,你我关系,她知晓,且——”
顾晏缓步下车,腰间环佩轻响,说出的话便显出别样的慵声懒调来,“入幕之宾,求之不得。”
“。。。。。。?”陈仲实懵了,上前两步,“何意——!”
尾调突然拉长,他整个人猝不及防扑在了崔府大门前。
顾晏懒懒收回脚,大步跨过门槛。
待客的花厅外,顾晏立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廊下系竹帘的丝带。
屋内,崔黛归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椅子上。
关边月的嗓音娓娓道来,间或夹着崔黛归一两声惊叹。
而身旁,陈仲实双手抱拳,目光兴味地瞧着顾晏。
“所以,”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挫败,“先前那由南海调令而想到山火水运的,是她?”
顾晏不置可否。
“先前,所谓嫡庶颠倒的,也是她?”
顾晏回眸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淡,却看得他一凉。
陈忠实背上一冷,又不禁来气。
即便出了个馊主意,也不至这样罢?
当初是谁巴巴赶过来求贤问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