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要弄伤自己。”
“这么贪吃?”
以诺蜷缩着身体,男人宽热的手掌却探进他的衬衣,按在鼓。胀的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力道像是对待易碎品般珍惜。
疼痛在他抚摸下渐渐散去,以诺揪着他的衣襟,慢慢把脸靠过去,贴住男人没有心跳的胸膛,抿着唇发脾气,不过音量因为身体虚弱很小,语气也很委屈:“我都病了……你怎么还要骂我?”
“没有在骂你。”
阿赫洛斯把以诺颊边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又握住少年凉浸浸的苍白手指,捂到暖和了,指尖也泛出一点淡粉的血色,他才把它放进被子里盖住:“只是舍不得你生病。”
结果下一瞬,那双手又不甘心地探出来,和主人一样不听话,指责他:“你骂了。”
“全都怪你……为什么要煮那么多贝壳汤?你如果只煮一碗……不,煮两碗。”以诺把两根手指戳到阿赫洛斯眼前,用带着哭腔的声线耍赖耍性子,“我就不会被撑到了。”
“好吧,是我的错。”阿赫洛斯重新握住少年好像竖起的兔子耳朵似的两根手指,又亲亲他的手背,生平第一次表达歉意,“我道歉,妻子可以原谅我吗?”
以诺故意寻事生非,胡搅蛮缠,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抬起头,自下而上地仰望着阿赫洛斯。
而男人没有让他的目光落空,那双萦有细碎光的金瞳圈着他的身影,坚实有力的臂弯也环着他的身体,以诺张了张唇,眼泪如同枝头被惊扰的细雪扑簌簌落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被训斥,没有被打骂,甚至还听到了恶龙罕见的认错和道歉,却还是在难过地流眼泪。
不过既然哭了,以诺就认为自己需要被哄。
他没纠正阿赫洛斯对自己的错误称呼,而是低下头,把脸埋在男人心口处,闷声闷气地提要求:“我要听歌,你唱歌给我听,唱‘小宝贝吃贝壳’……”
阿赫洛斯唱歌的曲调不像以诺那样娓婉动听,但他的嗓子本身就像是深沉磁性的弦音,奏响每一个音符都蕴着治愈的魔法,能令以诺得到想要的救赎,可惜只唱了一句就停下,因为以诺只教了他这一句。
“下一句呢?”阿赫洛斯问,“该怎么唱?”
小恶魔吸吸鼻子,剔透漂亮的眼睛里显露出一些迷茫:“……我也没听过,不知道了。”
阿赫洛斯顿了片刻,再次开口,他用龙语唱了另一首以诺从未听过的歌。
以诺并不知晓歌词的含义,只能凭借自己看过的那本龙族古籍,艰涩地辨认出歌曲里有一个词语是【宝宝】。
他也像是一个被哄睡的宝宝,在男人微哑低徐的龙语歌声中睡去,还非常幸运地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他是被宠坏的娇纵贵族少爷,住在富丽堂皇的城堡里,金瞳黑皮的仆人为他献上贝壳汤,他却很坏地挑食,把贝壳汤打翻在地上不肯喝,银发仆人不仅不能对他生气,还得把他抱在膝头唱歌哄他开心。
而梦醒以后,以诺在舒适柔软的贝壳床上睁开眼睛,看见自己依然被黑皮银发的“仆人”抱在怀里。
他的新贝壳床不像以前那个破烂单人床窄小,但阿赫洛斯体型高大健壮,和他一起躺在这张床上就有些拥挤,加上以诺一时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便把梦里被过分溺爱宠坏出的骄纵情绪带了出来,很凶地推了一把男人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质问他:“可恶的黑皮金币,你怎么敢和我抢床睡?”
男人被他推醒,幽幽睁开冷冽凛然的金色眼睛,被那双黑刺般尖锐的竖瞳锁定的刹那,以诺才清醒过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少爷,只是地狱里一个可怕的大恶魔。
当然了,此刻最可怕的是恶龙挑高眉梢所念出的疑问句:“……黑皮金币?”
以诺:“!!!”
完蛋!
没睡醒不小心把恶龙的绰号喊出来了。
“亲爱的,我是说……你怎么没有在筑巢?”以诺赶紧夹起嗓音,再伸出纤细白皙的胳膊箍住男人脖颈,又讨好在他颈窝里蹭蹭脸,试图转移话题,避重就轻道,“你不是说要为我筑一个由黄金和宝石搭造的爱巢吗?”
恶龙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也把脸埋进以诺的颈窝,好像在和他交颈相卧,却又忍不住用高挑的鼻梁去嗅小恶魔的气息,哑声道:“已经筑好了。”
以诺很诧异:“已经筑好了?”
“是的。”阿赫洛斯用唇碰着以诺的锁骨,吻了好一会儿才把起床气憋回去,坐直身体说,“我带妻子去看看吧?”
他让小恶魔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抱着少年往卧室走去。
厚重的木门刚被推开一半,以诺就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屋内,紧跟着,他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唇瓣抿抿又张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赫洛斯的神情却难得有些亢奋,他垂眸望着怀中的金色少年,瞳孔略微放大,语气期待的询问:“妻子,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