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临雨突然“哎哟”一声,将手中账册重重摔在地上。
温棠梨会意,立即扬声斥道:“笨手笨脚的!这可是御赐的孤本,若摔坏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门外侍卫的手顿时缩了回去,“小的冒失了,这就去外院守着。”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温棠梨才长舒一口气。临雨捡起账册,轻笑道:“不愧是小姐,真机敏。”
“嬷嬷懂我,配合得好。”
两人结束了简单的阿谀奉承,重新看向玄铁盒内。
盒内物件寥寥,分量不大。
一封温晋手写的婚书请帖,底下压着一只翡翠玉镯,水头极好,与温棠梨腕上常戴的那只纹路如出一辙,只是圈口大了整一圈。
那封婚书请帖已泛黄卷边,是市井最廉价的煤灰墨,经年累月,连纸纤维都沁出了斑驳的墨晕。
那时温晋刚入仕途,写奏章时要反复斟酌才敢落笔,生怕写错了浪费纸张。
这封信件便是当年那个寒门书生,在灯下小心翼翼地誊写了一遍又一遍才敢送出的心意。
温棠梨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正欲合上木匣,指腹却触到匣底一道几不可察的凹痕。
嗯?还有东西?
当年随母亲回到江家祖宅时,她见过类似的精巧物件。记得外公曾演示过,说这是专用来存放要紧契书的藏珍匣。
温棠梨试着移动了盒内的底板,确有此事!那是个可拆卸的装置!
箱底倒出了一叠泛黄的纸笺上,依稀可见江今禾隽秀的字迹。
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着温晋如何从寒门书生步步为营,最终跻身朝堂新贵。那些见不得光的银钱往来、刻意逢迎的权贵结交。
可……这些都是江今禾记录的,没有实证……
“收好了。”她低声道。
温棠梨将这些纸笺折好,塞到临雨的衣襟里。
“还有这个。”她将古铜钥匙也交给了临雨。
而她会带着玉镯出去,温晋不知道这个镯子的存在,她来库房也必须带点什么东西走。
“一个镯子?”库房管事皱了皱眉头,似乎正在为这种小事打扰到他的休憩而愠怒。
温棠梨点点头。
库房管事眯缝着眼上下打量,忽地伸出胖手往她腰间一指,“荷包打开我看看。”
指尖勾开了荷包,露出里头几枚银元的光泽。管事浑浊的眼珠顿时黏了上去,喉结滚动着发出声怪调,“哎呦喂~”
温棠梨两指拈着银元边缘,要递不递地悬在半空。
银光映得她指尖如玉,偏那手腕微微一转,银元便在她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
管事忙不迭伸出双手去接,腰弯得几乎要对折,“哎呦~您瞧这事儿办的,不辛苦不辛苦,温五小姐太客气了!往后库房要取什么,只管差人来吩咐一声!”
银元落入手中,他谄笑着抬头,却见少女早已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里,“记住你今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