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先是愣了愣:“你认识我和我爷爷?不对,快把老铁还给我,我还没同意呢!”
外表狼狈的朱明少女强忍体内的剧痛,两只胳膊肘撑地试图站起来,一点点抬高视线,这才将那个二话不说借走她武器的家伙收入眼底。
对方有着极具压迫感的成年人体型,身形颀长,一头黑红渐变的长发飘落在脑后,从她的角度只能看清一个模糊朦胧的侧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寂之感。
显然,星核猎手的那句话只是通知而非请求,下一秒他便拖着大刀,三步做两步加入战场。
察觉到己方添上了一道如风火轮舞般的猛烈攻势,专心对敌的彦卿脚下一顿,第一念头还以为是云璃恢复了状态,随后迅速意识到了前后两人战斗方式的巨大差别。
如果说匠人丫头使的是不顾一切、虎虎生风的蛮力劲道,而这一次,站在他身边拿着老铁的主人,明明是在操纵一把千钧之重的厚重火剑,剑意却如同千年寒冰般诡秘阴沉,仿佛一轮染了鲜血的弯月,用凛冽的月芒一点点剔落死人的骨头。
“……是你?刃?!”
彦卿惊讶的脱口而出:“原来关在涛然龙师隔壁的犯人,竟然是你?”
他可没忘记之前星核猎手在罗浮做出的种种举动,不管对方的行动是否只是出于命运奴隶的剧本安排,在一心为罗浮的云骑骁卫这里,这个与将军渊源颇深的通缉犯,无疑是需要加大加粗的特级危险分子。
但是……彦卿又不得不承认,刃给他的感觉,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饮月君面前的他,完全是一个魔阴缠身、只知杀戮仇恨的疯子,怎么不要命怎么打,当初让见识尚浅的彦卿难以招架,吃了不少苦头。
可现在,刃手持从云璃那儿抢过来的老铁——他的支离剑被十王司收缴,暂时不在跟前——使出的一招一式、一拆一挡之间,居然能勉强窥探出是一套完整无缺、杀气四溢的成熟剑法,并且比堪堪领会了一丝师祖剑意的彦卿更为熟谙至纯。
刃并未做过多解释,淡淡的朝他瞥了一眼:
“景元家的小子,他难道没教过你,战场之上不可有半秒的分神吗?”
“彦卿时刻把将军的教诲牢记于心,不必阁下提醒!”
云骑骁卫自知局势逼迫,并未过多追问,当机立断选择和星核猎手组成了临时队友,无论如何,先打败了眼前这个实力恐怖的步离人战首再说!
飞剑与重剑又重新恢复了一往无前的配合攻势,剑意似乎浑然一体,每每打断了呼雷的蓄力重击,使得呼雷不免有些忙于应付,压在心底的惊骇之意从无到有,一层盖过一层。
他一刀大力斩击斥退二人,拉开距离,趁着双方还未再度纠缠的空隙,对着刃斩钉截铁道: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也得了镜流那女人的传承。”
彦卿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啊,往日的记忆就像咕咚翻涌的泉水,那道刺眼夺目的剑光……是我被关入囚笼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丝光亮。”
刃不回话,沉不住气的少年人接茬道:“怎么,呼雷,你怕了?”
他通过对方的言语,在心中大致拼凑出了步离人的身世来历,这只怪兽应该是被镜流击败亲自收服关押的,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没有死,直到今日突破监牢,才得以流祸世间。
“真是令我意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人还能学得她的剑,哪怕只是皮毛,也令我肌肉下的毛管兴奋到几近鼓胀破裂。哈哈哈,先是一个仙舟的黄毛小子,至于另外一个……”
呼雷的鼻子喷出一团染着兽腥味的白气,狰狞狼面上渐渐流露出了讥讽的意味,语焉不详道:
“刃,你体内涌动的生生不息之力,同样来自长生主的恩赐。你和那小子不同,你是如何名正言顺学到她的剑?啊,我明白了,在这无情无义的自然界中,有一个通行不悖的法则——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师傅,而是你的仇敌……就如我与她一样。”
他又补充道:“我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丝对你的惺惺相惜……但很可惜,我们终究是两路人。”
刃冷嗤一声:
“再啰嗦,我会砍了你的舌头。”
而在另一边,云璃艰难的爬起了身,正准备找把趁手的武器,顺便从那个不讲理的成年大叔手里把老铁要回来。
咕溜溜的圆眸一扫,发现某个龙师正在悄咪咪试图溜走,她当即冷笑了一声,沙包大的铁拳下一刻锤上了涛然红肿的侧脸。
“看剑……不,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