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暗,唯一的窗户被死死封住——但也足够林束看清房里的情形。
这哪里像一个小姑娘的房间,更像一个被黑色黏液与诡异植物填满的花房。
原本的床堆满黑色泥土,还在往外渗出不明黏液。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此时将自己埋在泥土里,只露出一颗头,末了还用小手拍拍自己身上的黑泥,像是在拍被子一样。
她的身体似乎也与床上的泥土融合在了一起,吸收着土里的养分。
在床的两头,各有一株诡异的植物,血管一样的根茎插。入土里,又从墙壁穿透而出,在房间里像蜘蛛网一样纵横交织。
顶端长着一朵奇大而又丑陋的花,花盘是一张丑陋的人脸,双眼紧闭,似乎陷在某种痛苦中无法醒来。
两条根茎像胳膊一样抱住床上的小姑娘,林束仔细看去,瞳孔微凝——根茎的末端插进小姑娘身体,表面鼓胀颤动,似乎在不停地输送什么东西到小姑娘体内。
更加浓郁、令人恶心的臭味弥满整个房间。
小姑娘睫毛颤抖不已,明明看起来很痛苦,却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张稚嫩雪白的脸蛋,似乎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漂亮,趋近完美。
“我要睡觉了,晚安,爸爸,晚安,妈妈。”
呢喃着说完这句话,小姑娘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在小红闭上眼睛的刹那,原本还算安静的两株花突然疯狂扭动起来,花盘上的人脸睁开双眼,泛白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两张人脸同时盯着床上睡着的小红,腥红的枝条狂乱挥舞,花盘疯狂扭动,张开嘴巴露出带血的牙齿,似乎想撕咬床上的小女孩。
腥臭的涎液滴落在小姑娘脸上,她依旧睡得很香,没有醒来。
嘴巴快撕咬到小姑娘的头时忽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一样,无法再近前分毫。
被两朵花忽略的林束站在门口看得很清楚,阻止花朵撕咬小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血管似的根茎不仅为小红输送着什么物质,同时也保护着她,使她不受到伤害。
原来这就是小红变漂亮的秘密。
林束看到了真相,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他大步走进房间,随手在门口拿了把铁锹便往床尾铲去。
一铲子下去,翻开黑色泥土,渗出腥红血液,不小心铲断一根植物根茎,凄厉的惨叫在房间响起,更多腥臭的血液汩汩流出,浸湿泥土。
在林束动手时,那些枝条与根茎都改变了目标,伴随吱吱吱的尖叫,纷纷朝他涌来,想阻止他继续挖下去。
林束随手抓住一根枝条,稍一用力将其扯断,黑血挥洒,顿时嚎叫声更加刺耳。
俞非上前,抬手将所有根茎枝条攥在一起——他看起来站都站不稳,仿佛随时会跌倒,却轻轻松松将那些发疯的枝条抓在手里,无论怎么疯狂扭动都挣脱不开。
咳了一声,俞非开口对林束低声说道:“小心些,这家父母身体异化成了中转站,将周边所有污秽和肮脏都输送进这个孩子身体里,是个巨大的污染源。”
说到这儿,向床上熟睡的小女孩投去一眼,目光淡淡,“以丑陋阴暗浇灌出来的美丽是畸形的,在未盛开之际便已凋零。”
小女孩的容颜变得愈发明艳夺目,仿佛神明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任何形容词都无法描摹其美。
然而,在那样完美的容颜下,却隐隐透着一股不详气息。
林束听到俞非的话顿了顿,下一刻用力一铲,铲出带血的黑泥,露出腐烂的尸体。
床尾的花植仿佛被掐住命脉一样,凄厉地尖叫起来,它的根须都植在那具腐烂的尸体里,被林束一铲子下去铲断大半。
发黑腥臭的血泉水般涌出,还在往小红身体输送“养分”的根茎顿时瘪下去,痛苦地不断抽动。
有的被拔出小红身体,带出血淋淋的皮肉组织。
小红在睡梦中疼得皱起眉头,冷汗淋淋,嘴里无意识地发出痛呼,却挣扎着醒不过来。
林束一不做二不休,挖完床尾挖床头,将两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翻出来。开在尸体上的花朵瞬间枯败下来,干瘪的根茎与枝条有气无力地抽动着。
花盘上的两张人脸渐渐恢复神智,他们记起了所有的事情,记起自己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由怨毒地咒骂起来。
“赔钱货,生你养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当初生下来时就该捂死在尿桶里。”
“你个没良心的,还指望你长大了嫁个好人家孝敬父母,却没想到全是孽啊,小小年纪就会吸父母的血了。”
“小贱人,养你这么大哪里亏待了你,敢这样对老子!”
“哎哟,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你就不能懂事点,体谅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