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赵昕循规蹈矩回道:“儿子见爹爹圣躬无恙,安心之至。”
赵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觉得儿子再捡回来用也不是不行。
因为儿子依旧听话,依旧能够为他所用。
然后,然后他就被赵昕一句话干碎了道心。
“爹爹,今夜有贼子闯宫,可见宿卫已经不再可靠,儿子请旨,调它军暂时接手宫城防卫。”
“你说什么?太子,朕的好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受了刺激的赵祯咻地一下站起,只穿着宽松中衣的他居高临下看着赵昕,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
赵昕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甚至早早想过了该怎么把这番话用和缓的方式说出来,让无良爹态度良好地接受。
但就在幼妹刚刚哭着拍门,里面却一点动静都不给的时候,他改主意了。
有道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既然他的父亲已经将他当成了太子,视为了竞争对手,不再给予他应有的信任,他再怎么委屈求全也得不到父子相和。
那他自然也会去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展露自己的獠牙。
这事你到底能干不能干,不能干我可就抛开你单干了!
拿一作署名,还是看着我单干出成绩望洋兴叹,你自己选。
赵昕愠怒的情绪转化为硬邦邦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入赵祯耳中,砸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臣回禀官家,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还请官家允臣所请!”
赵祯被砸得懵了,身体一歪后退两步,这才抬手按住太阳穴,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对赵昕说道:“逆子,你不要命了吗!”
宿卫宫廷禁军的位置是很敏感的。
什么天子太子说起来威风无比,其实也只有两只胳膊两条腿,真动起手来绝对敌不过三人合击。
尤其是有五代牙军滥杀节度使、监军,只为求得赏钱的大量先例在,本朝历任官家都很优容这些宿卫,免得哪一天在梦中被摘了脑袋去
椿?日?
。
赵昕当然知道宿卫宫廷的禁军位置敏感。
他也通过查资料库知道在原历史线中无良爹也对这场几乎要贴到脸上的侍卫宫变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处置方式,其中也肯定有宿卫问题太过敏感,不好轻动的顾忌在内。
毕竟军中习惯互相联姻,宿卫又是个代代传承的铁饭碗,近百年下来关系盘根错节,顺着查下去不知道会刨出多少人,又会引得人心局势多么动荡不安。
一个搞不好没反意的人都得逼反了。
而这些人离皇家最近,有极大的概率真把天给捅破。
但相较之下,赵昕更不喜欢这种见到问题不解决,只想着捂盖子假装问题不存在的态度。
明着不查暗着查,急着查容易狗急跳墙,那就慢慢查嘛。
当鸵鸟只会把问题越养越大。
忠诚、自由、稳定是军队的不可能三角,就如同有良心、懂历史、爱果党这个不可能三角一样,三者只能任选其二。
本朝因为立国之初的历史遗留缺陷,为军队选择了自由与稳定的属性,赵昕很不喜欢,他一直想改。
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介入其中。
还是那句话,赵昕的身份是太子,是帝王最天然,也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当他非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哪怕是赵祯,也得慎重对待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