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红点与当前点位重合。
所有活动轨迹清清楚楚地印在屏幕上。
裴景声注意到罗闵的手指突然收紧,甚至无意间拔下几根黑犬的短毛。
他希望罗闵能尽快搞清状况,不要再犯傻,让他带黑猫回家,那么他将不计前嫌不追究任何他与陈啸的责任。
他意识到,将黑猫带出门是件愚蠢的举动,而他没能守在这儿一天更蠢笨自大。
今天接回黑猫后,他绝对会抓着它尖尖薄薄的耳朵无情地告知它,文文已被剥夺离开他视线的权利。
或许黑猫听懂后会不满地咬在他手掌或用尾巴打它,但它最强大的杀伤性武器——指甲已被剪去,所以一切都不足为惧,只是他们增长感情的小打小闹。
小卖部里没有暖气,只靠几张透明门帘挡风,罗闵的脸都被吹透了,脸色白得透明,黑猫只会更娇气。
早点回家,带着黑猫早点回家,这就是裴景声的需求。
但罗闵满足不了,心中暗骂自己没将那该死的毛衣丢掉,心跳沉重,他指了指南边一角,“在那。”
裴景声眉头一松,长腿一跨向他所指方向找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抓起那块布料,瞳孔紧缩。
洁白柔软厚实的羊绒毛衣崩开了线,变形严重,但最重要的损坏却是上头沾满的灰黑印迹,以及凝固的暗色血迹。
他心下一沉,大跨步走近罗闵,声音阴冷地叫人汗毛直立,“我问的是我的猫在哪?”
一只耳不安地躁动,却受制于项圈的拉扯,用力到令它无法动弹一步,只能落在罗闵的身后。
较之黑犬的敏感反应,罗闵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男人泄露出的危险气息,唇线拉得平直,用裴景声最嫌恶的固执眼神回视。
“你应该猜得到。”他声音轻飘飘的,一点也不为吐出这句话而感到悲伤或恐惧。
很快,他来不及反应从嗓间挤出一声痛哼。
裴景声不为着小小的示弱心软,他将罗闵提起来,一手卡住他尖削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这没意思。”
神经一寸一寸跳动,罗闵忍受前额的胀痛,即便落在男人手里也半点不落下风,“别对我发疯。”
说罢,他两手抓住裴景声小臂一扭,忍住一拳砸在他面上的冲动后退数步,后腰抵在柜台角落,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
“一只耳,不许动!”罗闵大声喝止一只耳暴动,把它召回自己身边。
“它好几次差点死了,但最后都没事。”裴景声死死盯住罗闵,骨节攥得发白。
罗闵谎话连篇,前言不搭后语,他没法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黑猫不吃不喝都能活蹦乱跳地偷辣椒吃,早上他把黑猫完好无损地送出门,它比以往都有精神,尾巴打人的力度都比平时大,怎么可能出了事?
罗闵一心想就此脱离裴景声,此后无论如何都不再与他有交集,裴景声要再多钱,他都会尽力给。
但唯独要一只乖顺懂事的宠物,他给不了。
凉意从地面沿着裤腿向上窜,唯有一只耳贴着的部位传递暖意,“一只流浪猫,野性难驯,做出什么事儿来都有可能,没冻死饿死在街头是好运,但谁也说不准有什么意外。更何况,你和它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你不了解它,它对你也没有太深的感情。既然羁绊不深,这样的结局很难接受吗?”
他许久没说过那么多话,一时气喘,将最后一句“不如养只新的替代”吞回口中。
“闭嘴!”裴景声高声喝道,他看着罗闵,几乎想用眼睛从他身上掏出一个洞来,“陈啸呢,让他来和我说。说不清楚,就和律师谈。”
第37章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罗闵说的是实话,陈啸和这事儿一分钱关系都挂不着,“再过几天,我会把陈啸收到的钱一起打过去。”
再过不久,宣传片的尾款就该到账了,正好补上。
“我要的不是钱。”裴景声从未有过这样盛怒的时刻,心脏被挤压到无法工作,痛楚与他隔着一层介质。
“那你要什么?我说了你的猫不在这儿,它从头到尾就不属于你。”
罗闵对待他像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稚童,又像是走投无路了只好用赔偿了事。
裴景声太自傲,他只信自己亲眼所见,只遵从自己内心行事,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前,他绝不肯能就此离开。
“我要怎么相信你这样的人?”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罗闵,冷峻的下巴傲慢。
他看着罗闵,就像看着一只淋湿在墙角的老鼠,温文尔雅均是虚伪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