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被蹭的周身都热了起来,没忍住小心用掌心托住那人的脸,止住了他的动作。
姜衍皱了皱眉,攥紧的指骨发出爆裂般轻微“咔嚓”声,倏然再次没好气地转过眼。
燕纾迷迷糊糊回过神,望着谢镜泊有些僵硬的动作一时间乐了起来,也不闹了,将脸埋进谢镜泊怀里,含糊般小声开口:
“或许可以去查查那日他想将我带到哪里,他在隐匿在宗内这么多年,一定也是想做什么……”
他似乎有些累了,说到后来轻轻呛了一声,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谢镜泊也不去动他,只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嗯,我再遣人查查他过去几年宗内的行迹,按照他的说法,他或许曾经换过很多身份,但左右都不会脱离销春尽。”
——但蒙巽这么多年潜伏都一直未露破绽,如今想要搜寻到他的行踪怕是也极难。
怀里的人模糊应了一声,似乎是已半睡未睡。
樾为之端着还在沸腾的药罐走了过来。
“行了,把这药先喝了,困了便继续睡吧……”
他开口想将燕纾喊起来,但刚握上他的手腕,却感觉面前的人身子直接一软,恍若没骨头般,斜斜地便向他这边歪过去。
“燕纾?”
樾为之瞬息意识到不对,脸色瞬间一变,一把伸手托住他后仰的脖颈。
下一秒怀中一沉,紧接着樾为之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他手掌缓缓淌了下来。
——怀里人不知何时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单薄如纸的身躯因为忍痛不停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
浓重的血腥味蓦然在几人之间蔓延,在场的三个人脸色同时变了:“燕纾——”
面前的人竟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勉力睁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一张口便呕出一口血来,顺着惨白的唇角流下。
——方才他压根不是睡熟了,而是强忍着一直在往下咽口中的鲜血。
“别吞了,吐出来……”
樾为之有些慌乱地将人撑起来,急速拍着他的后背。
鲜血已将谢镜泊胸前的衣襟全然浸透,吸饱了血,沉沉往下坠着。
燕纾手指抓着他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隐隐青白,忍了几秒,脖颈一梗,猝然张口咳出一大口血。
方才强行咽下去的那些鲜血仿佛都报复性般尽数呕出,鼻腔口唇间满是血腥气,直让他胸闷气短,烦闷欲吐。
谢镜泊脸色也同样煞白,不断擦拭着燕纾唇边涌出来的血沫:“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药性相冲,也可能是淤血……”
——但燕纾的脉象分明没有什么异常。
樾为之也难得慌了神,旁边的姜衍银针迅速落在几处止血的穴位,额角浮现出细密的冷汗,却也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没事……可能就是牵动了旧伤……”怀里的人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反而呛咳着出声安慰。
但谢镜泊却能明显听到怀里人牙关控制不住战栗的声音。
腹腔内的鲜血仿佛终于吐无可吐,燕纾筋疲力竭地枕在谢镜泊肩窝处,疲倦地笑了一下:“怎么又……这般看着我。”
“不是……很难受,吐出来反而舒服些了。”
谢镜泊皱眉一点点帮他将下颌处干涸的鲜血擦净,旁边的樾为之顶着满手鲜血,一屁股坐到脚踏上,没好气地仰头开口。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有哪里难受吗?胃疼不疼……”
他话还没说完,却看眼前面色雪白的人压根没仔细听,忽然想到什么般,眼眸瞬间亮了一下。
“我想到一个办法——”
“既然蒙巽不主动出来,我们不若……将他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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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夜重,两个打更的小弟子提着东西,小声念叨着什么走在路上。
“你听说了吗?上次被宗主抱回来那人,是宗主的亲师兄。”
“我听说了,奇怪,我这两天依稀想起来,宗主似乎确实有一位大师兄,但之前怎么从来却没听任何人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