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燕纾这般敏锐,竟然一瞬便看破了他的异样。
缩在床脚的人似乎想勉强笑一笑,但唇色却已近乎雪白,撑着身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
“你知道了什么,九渊,你跟我说……”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谢镜泊急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樾为之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
燕纾的喘息声顿了一瞬,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樾为之只是告诉我们,你确实曾经……抹除过我们的记忆。”
燕纾呼吸窒了一瞬,但谢镜泊碧色的眸子仍静静望着他,让他恐慌的情绪下意识又安稳了几分。
他听着谢镜泊慢慢低声开口:“我们只知这些,其余的他什么都没有与我们说。”
其实马车上时,谢镜泊能清楚樾为之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燕纾向来是个心软至极的人,樾为之这么多年与他在一起,只要是磨一磨,都不可能全然一无所知。
但谢镜泊却并没有再追问。
“我知你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所以……我可以等。”
“我可以等到……师兄自己愿意告诉我们的时候再说。”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床脚的人似乎有些怔愣地望着他,半晌忽然小声开口。
“你……不生我的气?”
谢镜泊愣了一下,神情间似乎划过一丝无奈。
“你担心的是这个?”
面前的人环着自己的膝盖,犹豫了一下,呐呐开口:“……不止。”
谢镜泊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他盯了不远处的人几秒,忽然慢慢坐起身,床脚的人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却看谢镜泊没有再往前,而是慢慢冲他伸出手。
熟悉的幽兰香再度袭来,让他惶恐的情绪不自觉一点点静了下来。
燕纾犹豫了一下,到底从阴影中慢慢挪了出来,小心侧过头,将脸轻轻在他掌心间蹭了蹭。
冰凉的双唇擦过他手指,又一瞬收回,好似初醒的猫咪小心向人袒露柔软的腹毛,不安间却又带着全然信赖。
谢镜泊指尖不自觉地一颤。
——他本只是想……先将人拉出来的。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望着面前不明所以望着他的人,瞬息又有些狼狈地回过神,低低开口。
“师兄会伤害我们吗?”
燕纾瞬息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紧接着,他便听面前的人低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知师兄不会伤害我们,那既然不是伤害,师兄隐瞒……便隐瞒了。”
谢镜泊声音低哑:“我想知道,也只是因为……我不想师兄总自己一个人扛下一切。”
“我不想师兄……再那般难过。”
温热的触感从指腹间传来,燕纾怔怔抬眼,感觉谢镜泊带着薄茧的手似乎在他唇角停留一瞬。
“只一点……”
“师兄无论做过什么,都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师兄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再……自己瞒着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