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镜泊的脚步却还是霎时一止。
他滞在原地,神情僵硬地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木门,半晌却仍旧一动未动。
·
暖阁内。
樾为之额角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完全无法顾及院内的人。
他将燕纾迅速放到榻上,又小心用被子迅速裹好靠在自己怀里。
燕纾的头颅无力地坠着。
他垂落的发梢扫过樾为之手背,带着雨幕里浸出来的寒气。
凝结的血块挂在唇角,未等擦净,新涌出的鲜血又顺着下颌往衣领里爬。
他几乎已经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仍一下下虚弱地呛咳着,脖颈绷出青紫脉络。
“别咬……”樾为之并指抵住他下颚,声音也跟着控制不住地发颤。
银针没入百会穴的瞬间,燕纾突然睁大涣散的瞳孔,指尖痉挛地抓住身下的锦被。
“没事,马上就好了,没事……”
樾为之口中小声安抚着,手中银针却一刻不停,瞬息落到他心口与脑后几处大穴。
怀里的人闷哼一声,整张脸越发青白起来,明明周围暖炉烧的极旺,但他周身却冷似寒冰,没有一丝活气。
“疼……”
“我知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樾为之颤声开口,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手中的动作却分毫不敢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纾终于从喉间吐出一口气,脸色依旧很糟糕,但唇上的绀紫却到底淡了许多。
樾为之同一刻同时舒了一口气。
——好险。
这次心脉旧伤的发作……到底还是挺过去了。
他看着面前人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咬了咬牙,抬手小心将人拍醒,从旁边端过一碗腥苦的汤药,轻轻抵到燕纾唇边。
“把药喝了再睡。”
他缓声开口,哄着意识昏沉的人:“马上就不难受了,喝了就没事了……”
面前的人近乎昏迷,脖颈脱力般微微后仰,顺从地张开口,一点点无意识吞咽着。
但过了几秒,燕纾脸色却忽然一变,骤然偏过头伏到床边,背脊弓起,几乎是一瞬将方才喝的全部吐了出去。
樾为之脸色瞬间变了:“燕纾!”
“头……好疼……”
趴伏在床边的人喘息着抬起头,单手死死按住额角,呼吸间几乎都带着破碎的痛吟。
“头疼……我喝不下,想吐……”
樾为之心中颤了颤,瞬息明白了什么。
——又要发病了。
他深吸一口气,却是勉强笑着开口,将药碗匆忙放到一边。
“没事,喝不下便先不喝了,先睡一觉……”
他抬手想将人扶起,却刚一动,便看燕纾低哼一声,神情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
“我睡不着……”
燕纾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间几乎带上了些许哀求:“安神香……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