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揽住瘫软下去的人,几根银针瞬间落到燕纾心脉间,听着面前的人呼吸重新稳定下来,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神情间的凝重却半分不减。
燕纾的身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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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晚间的时候樾为之并没能把人叫起来喝药。
榻上的人睡的人事不知,怎么叫也叫不醒。
樾为之知他今日情绪大起大落,心脉又受损颇重,难免疲累过度。
他也不敢强行将人唤醒,抬手又给他施了几针,听着他呼吸还算平稳,想着若能一觉睡到天亮倒也算好事。
没想到半夜,他忽然被内室一阵慌乱的响动吵醒。
“燕纾——”
樾为之瞬间从外间榻上惊醒,顾不得许多,匆忙冲进房间。
他呼吸瞬间一紧。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半撑起身,跪坐在床榻间,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
他素白指尖无意识蜷曲,如被霜雪压住的枯枝,近乎不堪一折。
散落的额发垂作帘幕,只瞧得见下颌抵在襟前急促起伏,单薄脊背弓成将断的弦。喘息断断续续砸在被冷汗浸湿的衣襟里。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樾为之焦急开口,迅速冲上前,小心托起他垂落的头颅,神情却忽然一顿。
燕纾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樾为之心中一瞬几乎是揪着疼。
他抬手撑住燕纾摇摇欲坠的身子,被他皮肤间的温度冰的蹙了蹙眉,抬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将人裹紧。
“大半夜的哭什么,明天起来又头晕。”
樾为之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恍惚两秒,才终于回过神,摇了摇头,唇边下意识勾起一抹笑意。
“没事……就是一下子被梦魇住了,一时间没缓过来……”
他这神情明显便是没说实话。
樾为之沉默了两秒,也没揭穿他,抬手探了探燕纾的额头,确认温度还算正常,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扶着已有些坐不住的人小心躺下来。
“梦都是假的,难受便先躺会儿,那药我一直在炉上温着,我给你拿过来,你刚好喝了再睡。”
他一边说一边便想要起身,下一秒,衣袖忽然被人小心拉住。
“我心口堵……喝不下……”
燕纾喘了一口气,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眼眸有些涣散,却望着他轻轻勾了一下唇。
“为之,我白日有些睡多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安神香再加一些,我怕我一会儿睡不着……”
他口中这般说,眼睛却都有些睁不开,明显说的是谎话。
樾为之心中微微一紧。
他眼眸闪了闪,望着面前吃力拽着他袖口的人,却到底摇了摇头:“不行,安神香的剂量不能再加了,你身子受不住……你睡不好,回头我把药方改改,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但两人都知,即便樾为之再怎么调整药方,也是徒劳。
燕纾眼眸间闪过一丝慌张。
“没事……那便算了,我自己……”
他慢慢松开手,眼皮终于控制不住昏昏沉沉坠了下来,眼睫处还挂着几滴泪珠。
他甚至都来不及说完那句话,顷刻间手指便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