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一一怔。
两人的手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瞧来,掌心似乎都比之前要白上些许,恍若镀上了一层寒霜。
而松一指腹间的白色要比边叙还要深上几分。
“这是寒气凝结成的寒意……”
松一喃喃开口,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倏然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燕公子他中了……寒毒?”
——但是什么寒毒这般霸道,不过诊脉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让旁人也沾染其上。
——而且燕纾又是何时、怎么沾染上这寒毒的?
边叙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他手上覆了一层灵力,一边皱眉重新按上燕纾的脉搏,一边示意谢镜泊先收回灵力。
覆在身上的灵力消失的那一瞬,榻上的人瞬间控制不住地痛呼了一声,脸色一瞬灰败,像是痛极了一般,骤然俯身探出床边,喷出一口黑沉的鲜血。
“帮我护住他的心脉,其余不要管,让他心头那口气不要散了。”
边叙焦急开口,手中的灵力迅速顺着他经脉游走,一咬牙又深入了几分:“我得确认……”
床榻上的人神情间划过一丝难掩的痛楚。
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脖颈倏然后仰,露出一截纤细而脆弱的弧度,如同脱水的鱼儿般,急促喘息起来。
谢镜泊眼中一瞬同样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却还是咬牙将人按在怀里,单手死死地圈住燕纾的腰肢。
燕纾的双手都被松一按住,他指尖透出一股可怖的青紫,像是被寒意侵蚀的枯枝。
无意识的人神志昏沉间控制不住力度,他似乎是痛到了极点,胡乱挣扎了一会儿,竟然偏头直接想往旁边的床栏上去撞。
松一惊呼一声,慢半拍地下意识想要抬手,却听“砰”的一声闷响。
谢镜泊眼疾手快地伸出手,骤然挡在床栏前。
冰凉的额头一瞬落入温热的掌心,昏沉中人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燕纾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下意识又想抬头,下一秒却感觉周身一暖。
谢镜泊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将人整个揽进自己怀里,半弯下腰,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没事。”
他垂下眼,半身的力道都禁锢在身前,碧色的眼眸近乎冷静地望着怀里的人一遍遍试图自伤的人。
但大概是灯火恍然,松一抬头的一瞬,却猛然捕捉到了自家宗主眼底沉寂的波涛汹涌。
——那是难言的心疼和无尽压抑的暴戾,被强行压制在冰冷的表面之下。
他听着谢镜泊声音沙哑,近乎呢喃般轻哄着面前的人:“没事,师兄,马上就不疼了,没事……”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壁上,轻轻摇晃着,交织成一幅颤抖的画卷。
松一一时有些愣神。
但再一眨眼,方才看到的那些情愫、低语都一瞬消失的无尽无踪。
松一疑心自己仿佛看错了,无声地张了张口,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一秒,旁边的边叙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
松一骤然回过神,他再顾不得许多,赶忙转过头,正看到边叙终于松开手,重新站直身子。
“是寒毒没错,但太过分散而且隐匿,我点了几个重穴,先把那些寒气毒素都聚拢在一起,但也只能暂时先锁在他胃脘间。”
谢镜泊怀里的人断续的呻吟终于逐渐消失,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他的臂弯里。
他呼吸依旧微弱,却一点点稳定下来,只浑身几乎都已被冷汗浸湿,凌乱的白发贴在脸侧,像是被雨淋湿的幼兽,终于筋疲力尽地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