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见纯是九点钟回到家的,这个时间不算晚,她录完节目,还和工作人员吃了饭,出乎意料的是,她从廊下往内一看,客厅里居然没有开灯。
明明小树下高铁的时候就给自己发了微信,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呀。
柳见纯没有直接打开门,她有点疑惑地走了两步,从旁边的落地玻璃处往内看,发现小树就在客厅坐着,在那个毛茸茸的骆驼坐凳胡杨上坐着。
她之所以看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她和朋友逛商场的时候买了一盏仙人掌的小台灯,非常适合骆驼坐凳旁边那个仙人掌旋转书架,她买来之后就摆在了书架上。这会儿这盏台灯打开着,将小树的侧影勾勒得异常清晰。
小树坐在那儿,不像好久之前的上次,那时候她们还没有恋爱,小树好开心地摇来晃去,还用脸颊去贴骆驼茸茸的软毛。现在的小树一动不动,只是坐着而已,单从一个朦胧的侧影,柳见纯仿佛都能看到她身上盘旋着的那种忧郁的气息。
和自己恋爱,对这棵小树归根结底,是好是坏呢?柳见纯静静地想,或许不是不确定,或许……就是坏吧。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走到正门处将门拧开,扬声问道:“小树,你在吗?”
“我在!”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几秒的功夫,小树跑到她面前,紧紧地将她给抱住了。
比她较高的体温透过布料熨帖在她身上,或许对小树是坏,但对自己,柳见纯想,是百分之百的好,她真爱小树啊,怎么会这么爱呢?
她本来想若无其事地问虞树棠,怎么没有开灯呀?话到嘴边,在一片黑暗中,变成了:“小树,我爱你。”
虞树棠想都不想:“姐姐,我也爱你。”
两人谁都没有去开大灯,滚烫的吻纠缠在一块,直到透不过气来,虞树棠又说了一遍:“姐姐,我爱你。”
她说完就笑了,这样近的距离,柳见纯将她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没有化妆,美丽的五官也十分突出,同样的,往常没有的瑕疵也很突出。柳见纯忍不住蹙了蹙眉,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眼下的青影:“这段时间好累吧。”
“最累的有一件事。”现在这个时候,虞树棠不愿谈论任何和工作相关的话题,她玩笑道,“就是我一见你,就想一直对你说我爱你,这该怎么办?”
这不是编来逗柳见纯开心的,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触,一见到柳见纯,她就情不自禁地,要反复的讲爱,生怕晚了一会儿,少了一句,柳见纯就会不知道她的真心一样。
“我也是。”出乎意料的,姐姐低声对她说,“小树,我也想一直对你说我爱你。爱你的地方太多了,好像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虞树棠抿紧嘴唇,她绷了绷面颊,想把自己奔突的情绪压回去。她强迫自己继续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玩笑道:“真的什么都喜欢吗?我不分青红皂白乱哭,对你大声说话的时候你也喜欢吗?”
她说出这话就后悔了,指甲在掌心攥出了刺痛的月牙。
“喜欢呀。”她没想到柳见纯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说,“小树,如果只喜欢你的优点,不喜欢你的缺点的话,那就不能算**了。我知道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努力,也知道你的情绪不是故意的,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倒是你,总觉得我这好那好是不行的,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
“我觉得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虞树棠有点孩子气的说,柳见纯笑了:“真的吗?我看是距离产生美,将来要真的是同居了,迟早会烦我的。”
“那时候你也该烦我了。”虞树棠说,她抱着柳见纯不肯松开,“等到同居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个话题太草率了,可她控制不住,就这样冲口而出,“姐姐,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柳见纯一怔,她有点想避开这个话题,温和地抚了抚虞树棠的后颈:“国内没办法结婚的呀。”
而且……同居没什么,要不是现在小树工作问题,哪怕是现在同居都没关系,但是结婚?
“我知道。”虞树棠说,“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可以在国外结婚啊。”
“可是在国外结婚有什么意义吗?”柳见纯说,她当然明白小树那份祈愿,可这正是她要泼冷水的原因,她们连同居这一步都没有磨合,小树太理想主义了,怎么就一步跨到结婚了?“我们在国内生活,国外的结婚证也没有用呀。”
“我都知道的,姐姐。”虞树棠急切地说,“结婚证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它是结婚证,我想和你结婚。”
这句话热烈又恳切地打出来,柳见纯完全没办法再轻飘飘地躲过去了。
她无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抚腕间的翡翠手串,突然惊醒今天是节目录制,她没有戴。她已经好久没有局促地抚摸过翡翠珠子了,以至于完全下意识地动作,结果根本忘记了手串不在手腕上。
“姐姐,没事的,你别紧张。”虞树棠急忙说,“我知道这么说出来好像太随便了,你不用非要给我答案的。”
她一双黑眼仁湿润润的闪着光,这个大女孩十分慌张:“姐姐,没事的,我不是要你回答我愿不愿意,不是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吃蛋糕吧,你看我给你订的冰淇淋蛋糕。”
虞树棠牵着柳见纯的手就想转身,她懊悔不已,自己在讲什么啊,自己和姐姐恋爱还没有满一年,自己对她已经是确凿无疑的想要地久天长,可姐姐一定觉得她好幼稚。
“小树。”柳见纯拉住她的手,低低地叹了一声,对她说,“等你到三十岁吧。你现在还太年轻了,往后的事情,没有人说得准呀。至少等你到三十岁,我们再谈这件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