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丙跟着看过去一眼,仅仅只是一个上午,里面的烟头就已经堆积如山了。
他何时见老板抽过那么多烟,即便是二十出头刚进公司那阵,股东的针对、各个部门的施压、原先的合伙人撤资,项目烂尾都没看见老板一上午抽那么多烟过。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懂得克制与压制,才能保持绝对清醒。
可如今呢,不过只是一时找不到人罢了。
“您别担心,看周曜那模样,南枝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霍锦西不语,垂首拿起那一叠档案,全部都是叫陈家卫的。
近几天为走关系拿到这些人事档案,他应的酬、欠下的人情是他过往几年的翻倍。
随意翻了翻档案放下,他又想去拿办公桌面上的烟盒了。
江淮丙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老板,您不能再抽了。”
霍锦西也不跟他抢,拿走了就拿走了,他拉开办公椅坐下,双手支着桌面抵着下巴,安静而沉默。
“老板……”江淮丙不忍心,“要不,还是别找了……”
霍锦西撩起眼皮,从冰凉的镜片后递出一眼,江淮丙瞬间禁言,他这才放下手,打开邮箱处理工作。
看见最新一封陌生私人邮件,霍锦西神情微顿,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什么预感,他没点垃圾邮件而是直接点开,里面干脆简洁的一段留言:
霍先生,见字如晤。
这个冬天,很开心遇见了你;
人生路漫长,能陪你一程,是我三生有幸。
你是天上灼日,自当有星月陪同,照耀世间;
我于山林野鸟,风餐露宿,独行有光。
今后山高路远,我们就此别过,望君珍重。
简短的几行字,没有落款,没有署名,但霍锦西心间却一时涌起巨大的骇浪。
他猛地拉出键盘,压制着指尖的轻颤,飞快敲下几个字:南枝,你在哪里?
邮件重新发送,他安静地等待着。
连带着江淮丙也安静下来了,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陷入静谧和焦急的等待中。
几分钟过去,收件箱跳出一个红点,霍锦西飞快点开。
眼入眼帘四个字:我是周曜。
霍锦西:“……”
平缓的呼吸一瞬间沉了下去,搭在鼠标上的手逐一握成拳头,骨节咯吱咯吱作响,浑身气息也瞬间冰冷而锋利。
江淮丙背脊一绷,飞快探头一看。
“……”
又是他!
又是这个周曜!
他怔住了,懵住了,随即心里头一大串脏话,飞快仰头看向自家老板。
霍锦西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冷静吩咐:“给我查她这一年内工资卡的银行流水!”
“这……”江淮丙一怔,而后飞快应下,转身大步出了办公室。
大年初七,又是一个艳阳天。
陈家卫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孟南枝正在咨询手术相关事项。
陈家卫的肝癌是晚期癌症,但却没有其他并发症,尽管肿瘤数目已经超过三枚但却没有形成血管癌栓,也没有转移到其他器官,所以在治疗上还有手术、移植、介入等多重选择。
当然治疗费用也是天价,一个比一个贵。
更别提后期的用药和护理费用。
陈家卫一听这些费用,说什么也不治疗了,只吃药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