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卫站起来,背着手慢吞吞走去,“明天是个大晴天,得把被子什么的都搬出来晒一晒……”
声音被一阵铃声打断,他往后看。
“喂,师兄。”
陈家卫眯了眯眼。
“嗯,就在道观里,看样子要住得几天。”
“你要回来?什么时候?”
“好,我知道了。”
又是周曜那小兔崽子?
回来做什么?跟他抢幺妹儿么?
哼!休想!
陈家卫收回视线,想捋一把胡须,却捋了个空,哼了声,转身走人。
挂了电话,孟南枝浇灭火塘里的火,关了灯,转去偏殿。
快十年没回来了,孟南枝有些睡不着,打开手机,没敢登录微信,也没敢打开另外一张卡,手里这张是最新办的,只有师兄一个号码。
不知道那封让师兄转交的邮件他收到没有,最近没听师兄提起他了,应该是放弃了吧?
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应该受不了别人甩了他。
他那么优秀,有钱有势,多得是人爱他,以后也会遇见比她更好的姑娘。
而她,生就生在这里,这样破烂的道观是她从小长到大的,他应该没见过如此恶劣的环境,更何谈适应。
他们两个,她适应不了他的高门大院、锦衣玉食,他也适应不了她这深山老林、家徒四壁,本就只是相交的两条线,交点过后,只会渐行渐远。
在师父彻底治愈之前,她也不打算离开了,无论好坏,她想好好陪着师父走完最后的时光。
她在这世间,也只这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次日清晨,大雾,凉风。
孟南枝刚出殿门,陈家卫就提溜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过来,兴奋道:“快看快看,这衣服居然还新着呢!”
孟南枝接过来,棉麻面料,还很厚实,抖开,除了有些皱褶之外,确实是崭新的。
她抬眸:“给我的?”
“你忘记你昨晚答应我什么了?”
孟南枝唇角抽了抽,倒也没跟他争辩,只说:“记得吃药。”
“知道了!”陈家卫本来还想看看适不适合,一听吃药立马提着长枪就走人。
孟南枝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偏殿,换下经常穿着的黑色常服,在里面多穿了件白色衬衣打底,换上这件藏青色道袍。
头发也由经常扎着的低丸子头改为高丸子头,路过昨晚的主殿,从里面抽了根筷子出来将头发固定住,而后去了以前放兵器的真武殿。
老旧木门咯吱咯吱响,一排排兵器上都堆积起了厚厚的灰尘。
孟南枝就近抽了把长剑出来,挽了个剑花背在身后,转身出了道观。
从小,道观的三面山就被他们三人给占据了。
师父占北,师兄占西,而南枝原本该占东边的,可惜道观东围墙下面就是悬崖,没地儿,而南边则是上山的青石板路,只有东南侧的一座巨岩还算平坦,她便占为己有了,时常在这里练功。
今日也不例外。
她提着剑踏上巨石,夜晚下过霜,石面上一层白雾,潮潮的。
她拿了张纸巾,就地沾水,先擦干净剑鞘,而后一把抽出长剑,亮光反射而过。
十年了,剑身不曾被腐蚀,一丝锈迹都没有。
孟南枝丢开剑鞘,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倏而提剑,起势。
山风大起,吹散她额头上的碎发。
丁步点剑、回身点剑,剑声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