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邵易觉只是沉默,而他的身后跟着十四岁的少年,一派天真地叫他:“主人,主人,我想吃糖葫芦——”
后来元首夫人亲自寻来,周芒洲躲在邵易觉身后,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忽然弯起眼睛甜甜蜜蜜笑开,像是觉得亲切。
元首夫人被他笑得一片心软,温温柔柔问:“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周芒洲刚「出生」不久,脑子懵懵懂懂,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听不懂就会复述:“过得好吗?”
“开心吗?”
“开心。”周芒洲抓着邵易觉的手,“主人在,开心。”
元首夫人并无兴师问罪的意思,柔声问邵易觉:“你为什么要留下他?”
二十岁的邵易觉在战场上磨练了一身山川大地般深邃的沉默,过了会儿开口:“我只有他。”
在接手这个秘密计划之前,邵易觉刚刚失去自己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邵璋台。周芒洲的到来于他而言,是特别的。
尽管他当时说不出是哪里特别,但他就是想留住这个自己亲手创造的,一点一点看着成型长大的少年。
他们拥有相同的身份,人造人。
元首夫人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青年,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就像无边无际的黑色夜幕中,唯一还在亮的那颗星星。
孤寂得让人心悸。
她怎么忍心,去夺走望着这颗星星的少年。
元首夫人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眼型圆润,瞳仁清亮剔透,眉眼弯弯时,像两颗水晶葡萄,她看着周芒洲,叫他:“小洲?”
周芒洲的眼睛与她如出一辙,唯一的差别在于瞳色乌溜溜的,便显得格外水亮,甜甜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姐姐!”
元首夫人笑了,“不是姐姐,是妈妈。”
“妈妈?”周芒洲歪了歪脑袋,像是无法理解这个词汇代表的含义。
元首夫人也不恼,她对邵易觉说:“他也只有你。”
这是允了的意思,邵易觉对她深深一鞠躬。
顾舟就在元首夫人的膝下,无知无觉地「长大」了,大概遗传了元首夫人的敏感,与元首的早慧,他在相册之后,又发现了一处端倪。
元首夫人时常在下午茶时间的花房里,捧着平板电脑观看什么。顾舟曾问:“妈妈,你看什么那么高兴?”
元首夫人只说:“一些视频罢了。”
元首夫人被保护得太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防备,何况是对自己儿子,因此顾舟在好奇心驱使下,毫无意外地用他的生日密码解锁了母亲的平板。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生日,也是小洲的生日。
平板中的视频录像,无一不是小洲,也就是当时大周朝的小皇子,周芒洲——
周芒洲鲜衣怒马,搭弓射箭,一箭正中靶心红点,笑得比太阳还耀眼;
周芒洲披着孔雀羽披风,像只小孔雀奔跑在雪地中,不时揉一团雪砸向高挑俊美的青年;
周芒洲吃饭给人夹菜就像投壶,隔着桌子都能将肉片飞到邵风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