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维持着张扬的姿态,迫不及待地转向南序。
南序戴了耳机,耳机纯白的线条沿着他的脸颊、颈部垂落,说明他在看不需要太动脑子的闲书。
薄薄的眼睑由于在看书,顺着书本的位置垂落了下来。
就算南序没看他,季凌在离着南序几个位置以外落座时,也刻意挺直了腰背。
可能潜意识里还在担心,季夫人抓住最后的时机拼命给季凌灌输家族的声誉、荣耀以及权柄,反复强调着等级、出身以及规则,诺伊斯只是他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在离开季家前,季夫人似乎见到了她的儿子重回正轨,眉宇间的跋扈劲又回来了。
阳光推推搡搡的,金色波纹在静谧中晃动。
季凌没错过南序的任何一个表情。
南序的眼皮抬起一点,他的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了反应。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力量,让他的身子低伏下来。
南序的目光并没有扫过他。
原来只是书籍要翻页,跟随书页,自然的眨眼幅度。
季凌暗骂了自己一声,一点风吹草动就又没出息成了这样。
快要趴在桌上的角度,他忽然瞥见了南序另一只闲适搭在桌面上的手。
指尖点在桌面上,浅金色的光晕在边缘漾开,仿佛瓷器透光的釉色。
他脖子的血管曾经在那双手下,隔着手套剧烈地跳动。
每一次收缩后更加猛烈地回弹,似乎迫不及待地送到南序的手上。
想到了这里,也想到了那句话,他要挺起的腰又再弯下了一点。
诺伊斯的广播电台在假期照常运营,学生工作人员眼见着温斐走了进来,起身迎接。
戏剧社的场子和这儿在同一层,温斐可能路过,所以他并不奇怪。
但温斐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就有些疑惑了,碍于温斐无意与他交谈,仿佛在冥想一般,他聪明地保持沉默。
温斐在回忆他和他父亲不久前的对话。
他父亲例行询问:“你在诺伊斯怎么样?”
他回“一切都好”。
“相似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他父亲说,只强调一个词,“掌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当时温斐的心间翻滚了几秒,表面上理智应道:“好。”
视野向外,树林的枝叶交织,图书馆的楼栋掩映在后。
足够远离,就可以不动摇心志。
工作人员也不能摸鱼,也不能溜走,只能干愣着,余光偷瞄几眼温斐,始终远眺盯着窗外。
他也顺着看了下。
只有很多的树和远远的图书馆,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他快要放空到恍惚时,温斐忽然说:
“把广播换成管风琴的D小调弹奏曲吧。”
在教堂的时候,那人似乎挺喜欢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