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夜晚既盛大又寂静,南序守在裴家附近路灯的长凳上静静背诵了一夜下学期要求必背的《联合宣言》。
倒不是他脑子转不过来,不懂得找个借口住进裴家近身观察裴奶奶的情况。
而是他想了又想,了解裴奶奶是个非常敏感、聪明的人。
他冒然提出要在裴家住一个晚上,就算撒撒娇或许可以在当天蒙混过去,但事后对方但凡生起一点疑心,怀疑是不是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南序很担心她的情况,抽丝剥茧,或许就会联想到裴屿身上。
好了,那就又是一个死局。
他做事喜欢做出最坏结局的打算,尽力去避免。
直到晨光冲破阴霾,裴家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兵荒马乱的死亡通知、也没有绝望哀泣的荆棘鸟之泪。
再过两个小时,裴奶奶就会起床,迎接新的、平安又美好的一天到来。
南序转了转长时间经历低温而微微发僵的手腕,裹紧了羽绒服,拉上覆盖了一层薄霜的黑色行李箱,准备直接前往车站。
昨天傍晚的时候他已经和梅琳达女士聚过最后一次。
南序其实是一个不太擅长告别的人。
他有思考过要不要偷偷离开,避开不舍的场景,又认为这样实在算不上礼貌和尊重。
他认认真真和梅琳达女士吃了最后一顿晚餐,把礼物和接下来几个月的租金交给对方,希望她可以为他保留楼上的小阁楼。
梅琳达女士笑得眼睛闪过了一点泪光,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拿南序怎么办才好。
小辈拗不过长辈,长辈同样拗不过乖巧的小辈。
“当然了,蒙特佩斯永远是你的家。”她说。
现在还算不上开学的高峰期,候车室的座位上没有几个学生面孔。
其实诺伊斯学院开学的时间也在几天以后,只不过南序的日程安排上有一项待做的事项需要提前完成,所以在诺伊斯学院开放学生进入的权限以后,他就买了相应时间的车票。
南序简单收拾了下书包打算找出耳机,在最底层翻到了梅琳达女士给他偷藏的一沓钱币。
什么时候塞的。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拿起手机发了个小猫头上冒火的表情包给那位女士。
一会儿没看手机,列表里躺了几条未读的消息。
安东尼奥在今早向他表达了裴屿竟然能赢下比赛的震惊,还企图和他探讨他认为1号的情况不对,对裴屿的攻击兴趣不太强,可能裴屿动了什么手脚。
动手脚的帮凶已读不回他的消息,转手点开了一封来自光标闪动的校内网邮件。
【恭喜您通过了勤工助学项目的审核,请于一月八日前往北区接受阿诺德先生的面试……】
其余全是些无意义的骚扰邮件和申请通知。
信号有些微弱,南序心安理得地关上电脑不再理会。
启程的列车穿越山间、盆地和平原,顺便截停了飞逝的假期。
寒假对于诺伊斯学院的学生比较特殊。
横跨两个年份的这一段时间,大部分的家族会选择在此时举办宴会联络感情。
尤其是他们已经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年轻的贵族们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与长辈一起出席,在假面的问候中认识他们将来可能的盟友与潜在的敌人。
一整个假期,几乎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喘息的机会,比较起来,他们反而更加期待开学。
临近开学的一周,沉寂许久的论坛版聊终于热闹了起来。
这群公子哥们仿佛住在了论坛里高强度冲浪,无意义的水贴都可以随便聊起来顶成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