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剑柄上。
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当他从童年惊蛰的梦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紧手中的剑。
如今他握着这柄剑走过小径,推开后院的门。
他从来不会拿剑尖对着章璎。
明月挂在天上,章璎站在树下。
章璎手无寸铁,这是许多天来他第一次外出呼吸到泥土的清香。
温蓝解开了他的穴道。
章璎的声音久未出腔,沙哑难听,却带着怪异的讥笑。
“温蓝,你好奇我如何知道你行动的时间?”
温蓝沉默地看着他,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们分明成了死仇,却连树下的影子都交叠在一起。
“我太了解你,你做什么事都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你声称病重引起皇帝的愧疚之心告假,真的是为了窝藏你府上的我吗?你为什么要放弃留在皇帝身边随时可以刺杀的机会?”
温蓝笑了声,“继续。”
“原因就是你在宫中下不了手。你动了手,李徵死了,你也活不成,最好的动手方式便是在宫外,五月份的南巡便是一次机会,而你的假期刚好到六月份。”
“多出来的这一个月,足够你远远逃开观察动向,若刺杀失败后你的身份并未暴露,便理所应当地回来,若已经暴露,朝廷的人也抓不到你。”
“你是福州王的儿子,是浮玉坊的人,所行所为一猜便知。”
“温府上下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倒是随着皇帝赏赐送来的看门狗,曾是我放在宫中蛰伏的心腹,在宫中未派上用处,却没有想到被发落到你这里,反而有了用。”
温蓝恍然大悟。
难怪潼关太守能如此快反应过来,迅速调兵遣将。
原来是他府中的看门狗替章璎通风报信。
若没有那潼关太守,李徵这次必死无疑。
章璎叹息,“他已拿着银两离开温家。潼关太守原是我义父的亲信,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与父亲安排之人,我去信与他,命他提早准备,务必保住陛下安危,而他用自己的性命完成嘱托。”
温蓝的神情看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