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剧烈地起伏,伴着水流滚动的节奏。
仿佛心脏衰亡的前期。
意识渐渐模糊,四肢越来越冷。
分明没有溺水,溺水的征兆却在他身上体现。
他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们还活在某一个角落,或许会为他落一两滴泪。
他留不住戚淮,留不住阿姐。
留不住义父,甚至无法留住自己的子嗣。
年少做过纵马江湖的梦。
可怜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
爹娘,我好累啊。
他对虚空中从来不曾存在过的父母低声说。
瘦弱的身躯仿佛因风吹过而凋零的落叶。
待温蓝送走二人重新回到温泉处的时候,章璎已经昏沉过去。
鸟雀在青枝上飞起,明月高挂在树梢。
满池的荷花悄无声息地盛开。
他的公子很瘦。
肩胛有两个漆黑的点穿胸而过。
长久的折磨风干了他的骄傲和意气,像一只灰烬中徘徊的鸟,跌撞得血管都透着淤青。
温蓝走到他的身边,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半跪在岸边,解开他手腕的束缚,把章璎抱在怀中,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发。
他知这一捆头发已经泛白,靠近还能嗅到染料的香气。
“知道真相便要受苦,为什么还要知道真相?”
无情的世道对善良的人不假辞色,虚伪的恶人总是风生水起。
原本他可以一直欺骗他。
欺骗一辈子。
温蓝把戒指取出。
他的公子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知道很疼。
疼了,才不会跑。
这个人用烈火烧沸他的心,却总露出懵懂不知的神情。
而今他亲手将心中的骄阳陨落。
早在章璎与戚淮越走越近的时候,嫉妒便露出獠牙。
温蓝的五脏六腑都中一味名曰嫉妒的毒。
此毒终身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