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璎始终不肯松口,他被吊起来的胃口已经消耗到了极致,“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还是不愿意,我说到做到,会把你送给王梓。”
章璎冷笑,“即便把我送给王梓,也总好过跟自己名义上的外甥苟合。”
周旖东额头突突地跳,今日喜宴,早已吃多了酒,只是他素来面色不显,也便无人注意,如今酒意上头,叫三五仆人过来,指着地上的青年说,“把这个人穿了琵琶骨,送到王梓的府上!”
有下人见他醉酒状态不对,上来劝道,“大公子要不醒了酒再……”
“爷没醉!”周旖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眼前的章璎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五个。
他有这么多个章璎,便给王梓分一个。
他摇摇晃晃去往宴客正院,周家当家主母正在长袖善舞,周旖东笑迎上去,与众人推杯换盏,酩酊大醉。
章璎的姐姐在张罗着继女的婚事,尽一个继母的职责,却羞于多看一眼她的弟弟。
她若是能多看一眼他的弟弟一一
她怎么就没有多看他一眼呢?
两家结下良缘,新娘的家人摆宴是送别,新郎的家人摆宴是迎新。
周家宴罢,戚家方起。
老王爷红光满面,豪饮数杯。
老王妃笑意盈盈,精神饱满,仿佛被一场大病折损的寿命重新补了回来。人们说心病还须心药,这世上千万补药都比不过这一剂良方。
“一拜天地一一”
“二拜高堂一一”
“夫妻对拜一一”
戚家迎回主母,上上下下人声鼎沸,喜色绵延。戚淮最后一个头磕下去,忽而心头一痛,仿似被尖刀剖开五脏,抬头茫然四顾,各厢亲朋好友关切看来,他却似见魑魅魍魉,喜厅变成阎王殿,高堂变作黑白无常,新娘赤红的指甲如凄厉的鬼手,血一样的盖头掀起来,竟是满手红粉骷髅。
“你不能娶他!”
章璎披头散发,阴恻恻地在一旁道。
戚淮猛地从幻觉中惊吓醒来,一张张人脸看过去,原来已重回人间,茫茫天地被赤色的灯笼照红,新郎的面颊看不到喜,也看不到悲。
“礼一一成!”
新娘跟着新郎入了洞房,他们之间牵着一朵绸带挽的花。
红花横梗床中央,从此成一条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