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璎来到章家时,章珩尚不记事。
记事时候章璎身边已有一个温蓝。
他小时候黏着章璎,后来章璎不让跟,便转而黏着温蓝。
温蓝无父无母,无家无舍,对章家兄弟很好。
“你为什么喜欢做面具?”
章珩问正在削木头的温蓝。
温蓝用刀剜掉碎屑,“想把一个人的脸藏起来。”
章珩没有问谁的脸。
温蓝少年老成,长长叹息,“我刻的面具有形,旁人的面具无形。”
章珩年幼时候发过一次高烧。
温蓝彻夜不眠地守着,章珩知道有个人忙前忙后,替他擦拭身体,为他更替巾布。
章珩迷迷糊糊喊一声娘,听到低低一声笑,飘飘荡荡仿似天外而来。
人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温蓝的氅衣。
章珩两颊发热发烫,捧着青色的氅衣在床榻翻个滚。
等他们再长大一些,便有礼佛的资格。
永安十七年的浴佛节,章家人去青盐寺礼佛。
章荣海被下派扬州,回来需要三五月,便由几位姨娘带着三个孩子一路往山中而去,数名仆从随行。
章璎心不在焉,人跪在佛像前,神魂九霄云外。
章珩瞪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小心佛祖怪罪你。”
章璎挑起长眉,“那佛祖有没有教你,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章珩跪在蒲团上用力闭上眼睛,表示他生了气。
那侧许久没有动静,他眼睛睁开条缝隙看过去,章璎跪着的蒲团空空如也。
章璎行事跳脱,交友甚广,半月不见人影是常事。
如今章荣海不在长安,章璎便如孙猴子出了五指山。
章璎不见了。
温蓝也不见了。
便只剩章珩跟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好不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