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沈越白的声音,带着笑,对方似乎正走在楼梯上:“学长,到了吗?”
“……嗯。”
“我看你一直也没给我发消息,所以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今天又有两台手术要忙,没赶得上送你,有点遗憾。”
“没事。”裴舟语气克制,尽量让自己的回答让旁边两人都听不出什么异常。
“想到要有好几天都见不到学长了……学长,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沈越白压低了音量,语气听起来有些缱绻,他凑得话筒很近,即便隔着电话也能听到他说话间气流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像温柔的羽毛刷着。
裴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尽管知道旁边人听不到自己电话的内容,但仿佛公开处刑的情话还是让他隐隐有些羞耻感,耳朵微烫。
沈越白又问:“学长,你有没有想我?”
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这两次的没有说话让他的沉默显得有些久,旁边两人都有些疑惑地朝他看来,裴舟只好囫囵地回了一个嗯字。
沈越白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格外高兴,然后说自己这两天可能还是会比较忙,让裴舟不要介意。
裴舟巴不得沈越白忙一些好,立即回答说:“没关系。”
听他这么快的回答,沈越白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学长真是可爱,也太善解人意了。”
他又和裴舟聊了两句,裴舟听到他身后有人在喊沈越白的名字,然后沈越白说:“学长,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再去忙了。”
裴舟说好,终于挂断了电话。
蒋司绥不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只感觉裴舟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似乎倏地有些绷紧了身体,等他挂断电话刚想开口问,就看到裴舟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要走了?”
明晃晃的赶人让蒋司绥将本来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看还在场的袁勤,知道裴舟应该不想被同事了解私生活,几度纠结之后还是点点头说:
“……那我回去了。”
一下子两个难题解决,裴舟看向面前最后一个人。
袁勤没想到峰回路转又只剩下自己和裴老师两人。
他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袖口,开口邀请道:“裴老师,出、出去吃夜宵吗?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店,据说夜宵很不错。”
裴舟闻言直接拒绝:“不好意思……”
“裴老师,我知道裴老师对我有意见,觉得我不坦诚,我确实也过得不够磊落。但这是我想的吗?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活成这样。”
袁勤直接打断裴舟的话。
“我家里人观念保守,堂哥因为性取向和家里闹掰,我爸妈天天给我灌输要结婚生子的思想,你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带回家去的压力有多大吗?”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想博什么同情,我是没有勇气公开,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的女生,我之前说的女朋友也是假的,我从来也只谈过男朋友……裴老师,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即便我们俩没有什么发展,我也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袁勤说着,一贯沉稳的情绪难得激动了起来,说到最后语气又慢慢沉了下去,注视着裴舟。
裴舟听着,抿了抿唇,他想起前两天爷爷和自己说的那番话,自己何尝也不是没有勇气去和爷爷说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不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隐瞒有时候也是善意的。
不一定需要说出来去证明什么。
两人互相沉默着,终于裴舟的语气软了下来,顿了顿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听到他松口,袁勤眼神一亮,说:“好!那就明天晚上!”
第二天开会,袁勤显得格外殷勤,殷勤得裴舟有些不适。
出了研究院裴舟才知道袁勤原来也是他那个领域内小有名气的青年英才,而且和他这种孤僻的人不一样,袁勤的人缘极好,这次交流会上有不少人都和袁勤认识,和他打招呼约他吃饭。
裴舟在他旁边显得格格不入,他有些想自己找个角落坐着,但想到两个人毕竟都是代表研究院来的,还是压下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