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怜只想翻个白眼。
谁晓得为何厌恶她小道士对她有杀意,又不是对夏侯尉有杀意,也难怪他感受不到罢了,小道士可是他萧家忠心耿耿的死士,就算杀了她,夏侯尉还能如何?她还是得靠自己。
褚卫怜松开他的手,又恢复了笑容:“罢了,也无多大事。天要黑了,咱们回去吧。”
褚卫怜拿起弓箭,先他一步走。
夏侯尉站在原地,半明半晦的天色映着脸庞,他轻轻遮去了双眸
雪路通了之后,一伙人离开酒楼,继续前行。就这样又走了十日,在某天傍晚,突然听到夏侯尉说:“前面就是抚州了。”
抚州,她心心念念的抚州,走了一个月才走到。
抚州这地方她虽不熟,但对于大哥褚允恭而言,可是个熟悉地。
褚允恭在朝任四品官之前,曾被外放到抚州做了三年地方官。这里有他不少熟人及眼线,只要夏侯尉一到抚州地界,哥哥那儿必能知道。
哥哥布下天罗地网的雒江,就在抚州城外。夏侯尉要往西行,雒江却在城外的南方,她得想法子把夏侯尉引去才行。
一伙人走了个把月,马粮和干粮都剩得不多。因此夏侯尉决定进城采买,正好碰上除夕,再歇上一夜。
今日是除夕,从前每年的除夕都有可热闹的,但今年她被迫流离,也不图什么热闹了。褚卫怜清早刚醒,便去后院找了个地方继续练箭。
她每日都能练三个时辰,经过这些时日常练,她的箭术简直突飞猛进。
偶尔坐马车的路上会碰到几只鸟,褚卫怜原先发六箭,才能中一箭。练多了后,加上有夏侯尉指点,慢慢的她能四中一,到今日,她已经能二中一了。
褚卫怜望着她从天空射下来的鸟,手掌在冬雪里搓了搓。她能感受到热意,是掌心的热,心胸复仇的热,她抿着唇,眼眸有火光与生机。
褚卫怜挽起长弓,继续射箭,突然有人在后唤她。
她回头,只见夏侯尉拎着一只新弓走来。
这只弓比她手上的秀小一些,用得是浸过香料的檀木,上下弓头做了凤尾,极为精巧。她伸手摸了摸弦,很惊诧,因为弦丝也是不同的料,比她手里这把弓弦要更韧。
夏侯尉让她试试。
褚卫怜提起挽弓,抬了抬头,朝远处的木桩射了一箭。出乎意料,这只箭射得格外紧实,因为弓轻,弦又极韧,她用相等的力气却能射更远。
褚卫怜满意极了,没想到如此趁手,实在对它喜欢得紧。
她正要谢他,夏侯尉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往屋里走:“喜欢便好,这弓小费力少,以后就不用练得这么累。”
他回眸而笑。她站在茫茫天地,美得如霜似雾,轻轻映入他的双瞳。夏侯尉飘然的嗓音,赞许喟叹,“我们眠眠,已经会用箭了。”
第50章
黑夜[勿跳]哥哥带你回家了。
今夜除夕,屋里摆了酒菜。这些酒菜都是上街买的,其中也不乏有撒了胡麻的羊腿儿。客栈的窗牖都贴了剪纸,檐下灯笼高挂,喜气洋洋。
正好也是晚膳时分,褚卫怜与他对面而坐。夏侯尉夹了羊腿放她碗里,“过了除夕,我们明日就离开抚州,继续赶路。”
“好。”
褚卫怜觑着人,抱怨说:“也不知你到底想送我去哪儿,坐了一个月马车,身子骨都要散架。”
“就快到了。”
夏侯尉放下碗筷,略怀歉意,“表姐,你再忍忍,还有七日就到了。”
褚卫怜没有说话,只夹了菜用饭。夏侯尉也没有说话,无声饮着盏中酒。
烛火的光影打在眉梢,她素手拈筷,只眼眸悄悄转个不停。忽然,一句咕哝冒了出:“跟着你真是过不好,没人说话就算了,也没地儿玩去。好难打发的时日,我都嫌命长。夏侯尉,我真是厌透你了,没有你,我不会如此命苦。”
语若砒霜,九成九的毒,他忽而梗了喉咙,沉默地垂下眼眸。
人若无软肋,便会立于不败之地,而显然,他是有软肋的,这点褚卫怜早就摸清——他受不了她说这种话。
褚卫怜心下暗笑,给自己倒了酒。吃完又叹,长短的叹,高低的叹,叹声幽长又靡靡。
果然这一叹,把她的时机叹来了。
夏侯尉特意叫来酒家掌柜,“你们抚州有甚可玩的去处?”
掌柜进屋时便瞧见这对年轻男女,应该是夫妻,女的俏男的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