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章楶于途没有丝毫耽搁,但到底是吃了住得远的暗亏,等他驰马赶到城郊忠正军的驻地时,已然听到了好友熟悉的喝声:“老子才半年多没有操练你们,一个个腿脚就慢成这样。
“是面白吃了,还是肉白吃了!都给老子听好了,一刻钟,老子只给你们一刻钟。
“一刻钟后三通鼓毕,十个指挥的兵马要是没齐,老子就先敲断你们的腿。反正长在身上也动不快!”
王贡只远远听着,就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他不走武将一途,但当初他也是跟着殿下来忠正军中走过几遭的,他记得殿下的练兵训兵之法不是这样的啊。
但看着十个指挥使像是遭霜打了的青菜,蔫头巴脑地从帅帐中鱼贯而出,他就很从心地把自己往章楶的影子里藏了藏。
甭管现在王韶是啥样,总之他都惹不起就对了。
果然走进帅帐之后就听到王韶对章楶抱怨:“果然当初还是手太松了些,顾念着同窗情谊,让他们可着劲的挑人。
“这下好,即便如今返回来不少有着实战经验的老兵,战斗力还是下降得有些多。”
种谊亦跟在王韶身后,见王贡带一点探究地望着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总不能说王韶此时认为水平严重下滑的忠正军,搁他爹那已经算得上是精兵了吧。
只需再经血稍稍洗练一番,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百战之余了。
如果说忠正军的底色是赵昕根据记忆赋予的,那王韶与章楶就是这只军队最主要的骨骼与肌肉创造者。
章楶无比丝滑地进入了谈工作的语境中:“行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要是心中有气,将来加倍操练他们也就是了。
“对了,子纯你怎么要十个指挥的兵马全部集合待命,是你我得到的诏令不一样吗?”
依本朝军制,指挥是最基础的作战单位,在因为在这一级可以做到兵知将,将亦知兵,能够发挥出的战力是最强的。
其中马军一个指挥合四百人,步军一个指挥合五百人。
忠正军作为赵昕的军队改革试点,并不遵循全步或者全马的编制,而是二马八步。
不过因为赵昕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没钱更没马没将,所以只得放弃组编马军指挥,专心操练八个步军指挥。
得亏有交趾这个大善人主动上门提供了百年积财,区希范在西北搜集良马育种的事宜也十分顺利,西军也把不少到了服役年龄的积年老兵往京城送,赵昕这才有底气把马军指挥给编起来。
按章楶的打算,跟着诏令中写的,带五个步军指挥入城接管宫中宿卫就行了。
他亲自练的兵,心里有数得很。忠正军让一只手打其余那些臭鱼烂虾都有富余,也就上四军勉强能够上上强度。
但老友的架势分明是要把忠正军全拉出去。
那马军和步军的差别可海了去了,不说两个马军指挥倾巢而出,就一百骑都让人看着胆颤。
他是抱着大不了玄武门的心思去的不假,但哥们你是真打算搞玄武门啊!
也不是说不能搞,但他们到底没和殿下见过面,通过气,这万一要是会错了意,将来事成之后第一个遭清算的就得是他们俩。
王韶似乎早就想到好友会问这个问题,先是笑笑,然后不紧不慢地看了王贡与种谊一眼。
种谊知机,扯了扯也一脸懵懂的王贡袖子,两人悄悄退了下去,将中军帐让给王韶。
王韶这才慢条斯理道:“质夫,我且问你,宿卫宫城的禁军一共有几个指挥,多少兵马?”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章楶脱口而出:“六个指挥,合计约三千兵马。”
章楶皱眉,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王韶继续问:“既然殿下属意我等带忠正军接手宫防,何不一换一,用六个指挥换六个指挥,却反而令我等带五个指挥去呢?
“质夫,我再问你,你我手上共有几份诏书?这五加五,又等于几?”
章楶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