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冬至我明天起早送你。
2013年,冬至。
距离农历新年,倒计时39天。
申城市郊监狱,近年不断提高狱内标准化、科学化、人性化管理水平,在传统的冬至节气,遵循习俗,为服刑犯人准备了饺子和汤圆。
一排剃了平头的年轻男子,排成长队,手端空碗,等待盛汤圆。
队伍末尾,浓眉大眼的年轻男人拍了拍他前面那位,小声问:“斌仔,你减刑了四个月,是不是过年前就能出狱啦?”
斌仔全名傅斌,身形瘦削,狭小的双眼望人时,藏了凌厉的匪气:“这个月底出狱。”
浓眉大眼呜呼羡叹:“真好!我还有大半年呢。”
傅斌沉默地挪前半步,就听身后嘴碎的浓眉大眼抱怨:“监狱里全是和尚,整天一起吃喝拉撒睡,我快吐了,真想找香喷喷的女人。斌仔,你在监狱外有对象吗?”
傅斌:“老家有。我随朋友来打工,她在家上班,但我被判刑后她就写信跟我分了。”
“嗐,这年头,谁家姑娘愿意等你两三年。”浓眉大眼顺口安慰完,鬼鬼祟祟挨近傅斌,“等你出去了,有的是女人可找。我知道几家能喝茶的按摩店,做92、95、98都可以,店里男女荤素不忌,长相一般但价格公道,我告诉你地址啊……”
浓眉大眼当初就是因为□□做的牢,这货死性难改,尚未接受好社会主义改造。
傅斌听完按摩店地址,“嗯”了一声,没放心上。
找提供特殊服务的按摩店易如反掌,难的是赚支付大保健的钱。傅斌在工厂上过班,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他算了算,一个月最多到手五六千,撇去生活费和房租,剩余的钱都不够做全套。
傅斌坚信,进厂打工没有未来。
浓眉大眼好奇道:“斌仔,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被抓进来的?”
“前后一共两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傅斌不以为意,“学生宿舍能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两台笔记本,也就万把块钱,他竟然在监狱待了两年。
傅斌面上不显,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千怪万怪,只怪运气不好,被那个女学生撞个正着。
一定是女学生报案指认、提供线索,才让警方短时间锁定他。
队伍轮到傅斌,监狱工作人员掌着大勺,从不锈钢大锅里舀了几颗糯叽香浓的汤圆,盛进他的碗里。
傅斌在狱中是劳动积极分子,他脸上挂着笑,说“谢谢”。
脑海不期然地闪过女学生的脸,以及她被推倒时,腰间露出的一片白-
岑依洄此刻在学校舞房,陪苏睿练舞。
苏睿和定制假肢磨合了快一年,期间在香港重新接受过一次修复手术,定位器也换成更精密的磁吸纽扣款,粘在小腿上,丝毫不突兀。
岑依洄架起摄像机,目光移至苏睿芭蕾裙下方的金属机械肢,再三确认:“现在跳舞真的行吗?需不需要再练一段时间?”
苏睿做了两个深呼吸,缓缓踮起脚尖,假肢的腿部线条锋利硬朗:“总得有第一次尝试。依洄,开始录吧。”
价值百万的假肢,灵活度也不如真实的腿,苏睿手臂尽量舒展,只求完成,不求完美。跳了五分钟,仿佛跑完三千米,汗水打湿额前头发,脸颊浮起运动后健康的红。
音乐停止,苏睿叉着腰,大口喘粗气:“依洄,我刚才跳得怎么样?”
岑依洄也紧张出一把汗,摁了录像机停止键,真心实意夸赞:“好!”
苏睿一边喝水,一边凑上前观看回放。视频中,她的舞蹈动作略显生硬,宛如回到初学舞蹈的姿态。能跳到这地步,其实已经超出预期。
苏睿高兴道:“依洄,就练到这儿吧,晚上一起吃个饭?”
岑依洄看了眼时间:“不吃了,今天是冬至,我约了梁泽。”
冬至时节,职员不停工,学生不停学,并非重要的团聚节气,本地居民唯一重视的习俗是烧纸祭祖。
一些小区的地面上,残留大大小小的烧纸焦痕,痕迹外围画一道缺了口子的圆圈,方便去世的先人进来取供品纸钱。
但苏睿又想到,每逢节假日,岑依洄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和她梁泽哥哥一起过,便见怪不怪,挥挥手离开,“那我找其他人吃饭,明天见。”-
岑依洄背着包去了学校停车场。
梁泽曾经那辆拉风炫酷的跑车,已经换成气质沉稳的黑色商务轿车。
岑依洄平日极少开车,今天领了任务,去机场迎接出差回申城的梁泽本人。谁知到了机场大厅,就看到翻滚的大屏幕上,显示梁泽的航班延误。
她打开手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