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昭对吧?”
叫个名字仿佛经历了山路十八弯一样困难。
不过席冷被忽略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这人磕绊迟疑的样子,和那些将他当透明人的同学迥然不同,具体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同,但叫错名字,也不至于发音差得如此之大。
首先是“宝”,有宝这个姓吗?
其次是“席”,一个颇为罕见的,他母亲的姓氏。
席冷皱了皱眉,对新同桌的警戒心一下提到了天灵盖。
闵致一个习惯了已婚生活的驯猫大师,对此一无所觉,相当自来熟地在人家旁边坐下,椅子悄悄往人家那边挪一挪,再用自己少年时期无敌帅气的面孔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席冷视若无睹。
闵致:“……?”
笑容缓缓落下去,挫败感和好胜心同时高高窜起,闵致忙用手肘怼一下安静的同桌:“教材借我一起看呗。”
席冷眼睛都没抬,一针见血地问:“你以前的学校用的不是统编教材吗?”
闵致眼珠一转,想着席冷小时候条件不好,自尊心又强,装穷是不是更容易拉近距离?眼前的情况也不容许他深思熟虑,思考了三秒,信口胡诌道:“我爸妈都去世了,家里条件不好,本来都打算不读书了,教材全做废品卖了……”
这话似乎稍稍触动了席冷,他微微偏头,看了过来。
闵致再接再厉:“一起看嘛,大不了算我租你的。”
席冷犹豫了一下,把书展开推过去大半,移开目光才开口:“不用租。”
闵致喜上眉梢。
屁股下面的椅子无声无息地挪动,借着共用教材,和16岁的薄荷味少年贴贴。
席冷对这种身体接触非常、极其不适应,不着痕迹侧身避开,右手也垂下去,避免和闵致伸过来的左胳膊相碰。
他是右撇子,这下他也做不了笔记了。
闵致来这一趟当然没有一个细胞想着学习,就这么我进你退地僵持了一会儿,前后桌做笔记做得沙沙作响,他才遗憾地放弃,让开位置提醒席冷:“你做笔记吧。”
席冷却轻声说:“我做笔记,你就看不到了。”
原来是抬手写字会影响闵致看书。
闵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比他轻轻说话的声音还要软,没太过脑子便说:“做吧,我就想看你做。”
可惜16岁的席冷不太懂他那些撩拨情话,他只好再补上一句:“我不会做笔记,看你怎么做的,学一学。”
男人总是很难拒绝别人的示弱。
闵致脸上挂着轻佻的笑,食指抵住太阳穴,席冷看着还以为他又要进行怎样伶牙俐齿的发言,不承想却是一句:“哎,我很笨的。”
席冷沉默着提起笔,还记得将手里的笔倾倒一些,方便右边的闵致看到自己的字迹。
搞定。
16岁的席冷比22岁的席冷更冷淡,但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发展出来虚假的社交面具。从本质上来说,小一点的比大一点的,好骗太多。
闵致因为自己的新发现沾沾自喜,双手环抱枕着下巴,歪着脑袋观察同桌做笔记,桌下的双腿一晃一晃,浑身都散发着好心情的光泽。
反倒是席冷被他盯得动作僵硬,写一行字就要卡一下壳,偏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抿住无辜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16岁的冷宝:害怕、紧张、局促……他好像那个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