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探查佛堂之时,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虞意妧与顾清徽当下便交换起来了信息,后者眼神无辜地摇了摇头,语气之中不免有几分失落:“都是正常的拜佛之地,未曾有什么发现。”
说罢,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将上头不知何时沾染的木炭碎屑拍落在地,眼神极其坦荡的样子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那小厮被你们打晕在哪儿了?”虞意妧套着柳伊人宽大的衣袍站在冷风中,只觉凉风习习不住地往她的衣裳里头灌风,她打了个寒噤当即便问道。
“十七将他敲晕之后,我们便丢在那片林子里了,掌柜的随我来。”
顾清徽走在前头疾步替虞意妧带路,两人七拐八拐地穿过林子才终于走到一片空地,被打晕的灰衫小厮正躺在那里。
“怎么把人带这么远?”虞意妧的心头浮现一抹疑惑,不过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她上前踢了踢那小哥,见人没有一丝一毫要醒过来的迹象,当即拍板道:“我看这林子后头便是护城河,咱们去打点水来将他弄清醒一点。”
“掌柜的便在此处看着他别醒过来了,我去打水来。”说罢不等虞意妧答应与否,顾清徽当即便自林中找了块竹筒飞速地向树林边际疾步而去。
虞意妧再次低头看了眼还是昏迷状态中的小厮,也悄悄地跟随着顾清徽的脚步而去,只见粉装女子正将护城河边上不知谁安置的吊桶吊起来打水,随后将吊桶中的水往竹筒中一倒,四周寂静无比,半点异常也无。
虞意妧放心地往回走,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近日的草木皆兵,清徽的身世秘密已然和盘托出,不该再疑她了。
顾清徽端着竹筒回来时虞意妧正坐在小厮旁边,地上是用石子画着的她不知道的图。
她没多问,只猛地将竹筒里的水泼向地上那人,那小厮被冷水激得一个机灵,又骤然被水呛住了喉咙,咳着咳着便有要醒来的迹象,两人对视一眼,当即手拉手飞快地朝外跑去。
虞意妧在心中默默计算好了路程,可还没走几步便已经能瞧见树林的出口了,她当即疑惑问道:“怎地这般快便出来了?”
一旁的女子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态度坦然道:“这是一条近道,进来的路被一些木材挡住了,只有出去才能走。”
虞意妧彻底放下心来,有时候太敏感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她暗暗庆幸幸亏自己直接问出来了,否则只怕又是无穷无尽的揣测了。
两人一起钻进了泔水车内,像刚才瞧见明月一般将布蒙在身上,躺了许久都不见来人,虞意妧便睁开眼正巧对上顾清徽的眼神,后者似乎是欲言又止,撞上她的眼神后贴近她的耳朵道:
“掌柜的,咱俩瞧着太过整洁了些。”
虞意妧表示认可,两人当即一点点地挪动双臂将自己的衣衫发髻拆散,随后又将泔水桶上残留的未干的血迹互相抹在对方脸上身上衣襟处。
虞意妧再次瞧见顾清徽胸口处斑驳的伤痕,只作未瞧见一般互相对着偷笑,现在她们两个皆像是浴血奋战后的女士卒了。
“没错啊,我怎地会睡在那里,难不成偷懒还失忆了不成?”一个小厮疑惑的声音传来,他怎么看都觉得泔水车还是刚才的模样,怎么都想不通,他索性归根于自己做梦做傻了。
而白布之下的两人不能笑出声,便看着对方笑弯的眼睛偷偷发笑。
泔水车轱辘轱辘开始行走,虞意妧竖着耳朵默默数着泔水车行走的大致方位与步数,整个雷音塔的地图早便被她刻在了脑海里,她脑中像是有一个小人在地图上行走一般为她指引着方向。
突然泔水车停了下来。
“来了?”是一个压低了声线的沙哑嗓音,虞意妧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随后便听二人寒暄了起来——
“这次几个?”
“最后一个了,终于结束了。”那小厮发出一声“命苦打工人”的感慨之声,随后推着泔水车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虞意妧的地图小人也刚巧在她脑海中走到目的地——
雷音塔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