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也很愧疚。当年我若是没有把忠平介绍给江勉,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尽管谢时舟从吴永强口中得知了那些过往。
可当江震亲自承认的那一刹那,谢时舟仍是不可控制的心脏狠狠一颤。
江震走到谢时舟身边,他叹了口气,手掌按在谢时舟瘦弱的肩上:“小舟,再过几天就是江董八十大寿,寿宴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不如你留下来搭把手。”
谢时舟缄默不语。
江震也没在这点上让他立刻回答。
他们都心如明镜。
这句话其实是个由头,只要他答应了,便是答应江震留在明正医药。
所以江震给足他时间考虑。
但同样的,谢时舟也很清楚,他能够以这种方式被“带回”庄园,就意味着不论他逃去哪里,都无法逃出江震的掌控范围,只要他想,他就能有无数个方法对付他。
除非江震能够应允他离开,否则他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光鲜亮丽的玻璃罩。
或许有些人会羡慕这个位子,羡慕被明正医药的执行官特别对待,羡慕这个圈层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可不论玻璃罩内的植被有多昂贵珍稀,他只贪恋玻璃罩外的那一根毫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谢时舟在东楼三层的客卧待了一天。
在他没给出肯定的答复前,没有人会放他出来,也不准他和外界联系。
为了不让周延深担心,也因为他又一眼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头,这次他没再做任何挣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他给周延深发微信。
下一秒,周延深的电话打了进来。
谢时舟还没来得及收拾思绪,但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
“谢老师,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为难?”
听到电话里头关切的话语,谢时舟眉间有片刻的放松,血液也在血管内汩汩流动着,令原本冰凉的躯体温暖了不少。
他坐在沙发上,只开了一盏灯。
“我没事。”周延深知道他对江震、对明正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谢时舟并不想瞒着他,“只是……我被扣下来了,一时半会回不去海市。”
听筒那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片刻后周延深道:“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明正,在这之前,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沉稳的语调仿佛具有某种魔力,渐渐驱散了谢时舟内心的不安。
谢时舟垂下眼,落地灯的灯光黯淡得如同一层薄纱笼在他身上,他听懂了周延深的言下之意:“你要来京市?”
周延深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闲适,说出来的话却又饱含重视:“谢老师,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谢时舟握着手机,静待周延深的下文。
“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身前,尽我最大所能地护着你。所以我也由衷地希望有我在的一天,你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裹挟,不用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周延深低沉的嗓音在冬日夜晚里似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清晰地落在耳畔。
灯光下,谢时舟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抿起,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他偏头望向落地窗。
窗外断断续续下起了纷扬大雪。
谢时舟不禁说:“周延深,京市的雪要比海市的好看。”
周延深“嗯”了一声,他知道,谢时舟这是“想他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