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对面的人守规矩,没有一拥而上乱挥王八拳,赵昕也就一拉一推,把麦色少年送回属于他自己的国度。
然后单臂向前伸直,摊开手掌,掌心朝天,轻轻勾了勾。
历经时光验证过的经典动作自有其伟大性,几乎是在赵昕勾手的瞬间,就有两人一左一右冲出,朝他嗷嗷叫着扑来。
配合也很默契,一个手打上三路,一个脚踢下半身,三蹬两纵,眨眼就到了面前!
然后就是同时倒飞而出,一个抱着胳膊,一个捂着腿在地上哼唧。
至于赵昕么,稳稳站在原地,连位置都没动过。
少年们囿于见识经验不足,看赵昕的目光都带上了惊恐。
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唯董五这些积年老卒看出一些端倪,毕竟两个人再怎么配合默契,也不是同手同脚,难免有时间差。
应是先抓攻上三路者之手,接力反推,然后再撤步躲开扫腿一击,转身借腰胯力量拧出一脚把下面那人给踢飞出去。
理论就是这么个理论,听起来十分简单,但想要做到可就极难了。
不仅要有绝佳的反应速度,能捕捉到轨迹,心理素质也要过硬,不然即便眼睛能跟上,心乱后动作也跟不上。
敬叔此时看赵昕的模样就像是见到了猎物的饿狼,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闷闷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干,东京城的富少爷怎得也恁般鸟强!”
晏几道闻言开始十分自觉地给赵昕上补丁,顺带着阴阳怪气。
“那是,自太子殿下兴武举后,东京城中习武之风日盛一日。
“我家少东家天赋异禀,又得东家花重金从禁军中延聘名师教导,一身武艺在东城里面属这个。
“要不是东家子嗣不丰,早去参加武举,说不得如今已经做了你的上司嘞。”
敬叔是个粗豪的军汉,被晏几道三言两语挤兑得腮帮子直抖,但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极其傲娇地扭头轻哼一声,不搭理他了。
不止是敬叔,西北人的冷倔性格在少年们身上亦体现得尽致淋漓。
哪怕已经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了,但就是咬着牙,昂着头不肯认输。
几个领头的少年对视几眼,又有人出列说道:“拳脚幼童之戏,小技尔,没什么意思,咱们比兵刃如何?”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觑着赵昕腰间挂着的刀。
四周亦有少年趁势起哄:“就是,就是,比拳脚没意思,玩点刺激的。”
“从来只看秀才们佩剑,还没见过带刀的呢,也让我们开开眼呗。”
赵昕以手按刀,没有立刻说话。
眼睛一个个看过去,把起哄的人都给逼得没声了之后才慢悠悠说道:“剑者,君子武备。刀者,防卫锐器。我行远路,自是选择最灵便有利的刀。
“不过我这刀只斩奸人、恶人、佞人、贼人,你们不读诗书,不晓礼仪,只是顽愚,还不需我用刀。”
当然实际情况是他全身上下与身份最不匹配的就是腰间这把刀,作为东京综学冶炼科全体学生的心血之作,拔出来立刻就会露馅。
眼见得少年们三言两语被他激得怒火愈炽,赵昕干脆解了刀抛给曹评,大喇喇地说道:“你们若是想比兵器也行,但我只陪哨棍。”
所谓哨棍者,即在杆棍一段钻孔,挥舞时空气从孔中过,呼啸有声,音如口哨,故得此名。还可通过木孔绑缚刃具,例如柴刀,组成时下最为常见的朴刀,用于开山种田,狩猎野兽。
至于那无孔的,挥舞时发不出声音,被叫做闷棍。后世打闷棍之语,多是出自此种武器较之哨棍无声响,适合暗中偷袭。
农庄里自然不会缺这个玩意,两个少年跑离人群,不多时便抱回十来根木质、长短、粗细都不一的哨棍放在地上。
麦色少年率先说道:“你远来是客,莫说我等欺负了你,让你先挑。”
赵昕自然也不会虚客气,比较长短,又掂量轻重手感后,挑了一根几要齐眉的。
挥舞几下后,扎马步,压尾挑高,摆了一个典型的中平枪起手式。
本朝禁军只要训练到位,都学过一套太祖长拳,但赵昕身为皇室子弟,还学过一套密不外传的太祖棍法。
今天不打得这些小子满地滚,他就对不起太祖皇帝“一根棍棒等身齐,打得四百军州都姓赵”的赫赫威名。
看着少年们将剩下的棍棒全部挑尽,又要逐个上前叫阵,赵昕干脆说道:“别麻烦了,一起上吧。”
这句话嘲讽效果拔群,话音方落,赵昕顿陷乱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