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着使金瓯重归无缺的大义名分顶在前头,官家连苛严刻薄的名声都不会有。
三司由张方平做主还会卖他几分薄面,若是换了军中的保险司,那他就是杀鸡儆猴里上好的鸡……
只看孔家已经被剁得稀碎,只能维持大面上平稳,他的下场就好不了。
韩琦的头铁向来看人下菜碟,所以他很快做出了决断,脸色铁青道:“有劳安道兄告知。家中子侄顽劣,让安道兄费心了。
“我这就书信一封严厉申饬他们,若还有冥顽不灵者,安道兄可直言上呈官家,依法惩治,吾亦愿担着管教不严之罪。”
张方平不由抚须大笑:“善!”
有韩琦“主动”对自己家下刀作为典范,从豪强大族那催收钱粮的难度少说得降低两个等级。
西夏方平,经历大战的精锐尚有数万之众,倒是不
椿?日?
必操心战力问题。
所以能决定赵昕此次伐辽胜败的因素就只剩下一样:辽国本身。
辽国,南京府(今北京市)。
稍显破败的茅草屋内,梁鹤就着昏暗的灯光夹了一颗盐水黄豆放入嘴中,咂了两下之后嫌弃道:“我说老薛,你到底是怎么混的。我在夏贼那可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
“你这,这,最大的私盐贩子,吃个黄豆居然没盐味。”
两人脾气是天生的不对盘,从第一次碰面相识就没有不拌嘴的,薛泽立马回呛道:“姓梁的你懂个屁,没听说过卖盐的喝淡汤,编凉席的睡光床么?
“私盐贩子都是苦出身,但凡有一粒盐都想着拿去换了钱,养活一大家子人。
“再说了,你一个人锦衣玉食有个屁用,送信都差点跑不出来。哪像某,而今只要振臂一呼,这盐场上千盐丁都会为我所用,届时大军压阵,来个里应外合,拿下南京城轻轻松松。”
梁鹤语塞,这他真没法比。
谁叫这南京城里汉人多,薛泽又有殿下授予的晒盐秘法,混入盐场中,再通过私盐买卖取信于人,发展自我武装力量的难度比他低太多了。
但正儿八经摆事实讲道理太被动了,梁鹤不屑为之。
他一仰脖把杯中浊酒喝干,直接带着话题狂奔:“恩科的成绩出来了,我看你家那两个小子都榜上无名啊。”
薛泽咬牙,家中不成器的两个崽子属实是他生平憾事,都给弄进国子监里来还是没能出头,看来是真没有科举的天赋。
但在梁鹤面前低头是不可能的,死也不可能的,薛泽也是急急灌了自己一杯酒,回敬道:“那也比你强,都三十大几了还没成亲。”
这一次的斗嘴依旧以两败俱伤,都没有占到便宜而告终。
不过能在异国他乡玩敌营十八年的人物又有哪个不是身如磐石,意志如钢的,两人的斗嘴只不过是为了消去多年未见的生疏罢了。
待确定故人依旧,酒杯轻撞,浊酒入腹,一切便已在不言中。
薛泽迫不及待问道:“耶律洪基多半是彻底没法好了,上京城里的风越来越紧,出入卡得很严,好几个私盐贩子掉了脑袋。
“而那个皇太弟耶律重元出猎频繁,有消息说他正在接触军中将领。
“若官家有年内取辽意,咱们需得尽快和耶律重元搭上线谈条件。咱们的使团究竟什么时候能来?”
梁鹤稳稳地夹住了一颗黄豆:“不急,等着制科考完,出使人选也就能定下。
“狄枢密应该快要到京城了,军略亦不远矣。
“官家说了,等着使团到了,你我两人就都混入使团中直抵上京,由我护着你去见耶律重元。”